“江医生最近身体不适，不能诊病。”保姆堵着门不让，把方韩当成来求医的患者。

方韩正要解释，只见一个声音从房里飘出，“让他进来吧，他是方医生。”

“好。”保姆连忙一改之前的态度，让出通道。

方韩点点头，大步走进房间。

可是心里却在暗暗心惊，刚才从卧室里传出的的确是江为止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极度的苍老，完全就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根本和以前精神抖擞的江为止判若两人。

难道，他的病情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方韩走进卧室，里面光线很昏暗，而江为止正用手撑着，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江医生！”方韩立刻走过去，用手扶着江为止的肩，把他扶起来。

江为止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方韩，自嘲的笑着摇摇头，“老了，上个星期摔了一跤，结果差点没去见阎王。”

“只是摔了一跤，情况怎么会这样严重。”方韩眼神担忧，看江为止的情形就像是重病已久的样子。

“摔倒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是我以前年轻时的旧疾复发。”江为止拄着拐杖，勉强站起身。

“你没有开药吃吗？”

“我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已经知天命。”江为止拄着拐杖走到阳台上的棋盘前坐下，望着窗外的阳光长叹一口气，“不管我的医术再高明，也不能跟阎王爷争啊。”

方韩也跟着走过去，在棋盘另一面坐下。“如果你信得过，我给你把把脉。我看您的面相，只是气血不顺，经脉不畅，以致体内淤堵，湿气过重，不如我给你扎几针，疏通血脉，排除一下湿气。”

这时，保姆端上两个茶杯，放在两人身边。

方韩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里装的是碧螺春，而江为止身边的杯子里装的却是白开水，心里更为沉重。

“江医生，你的身体状况真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江为止笑而不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来，陪我下盘棋。”

棋盘上是一局残棋，方韩略一细看，便拿起一颗黑子，落在纵横线上。

“人生如棋，越是下到最后，就越会知道世事早已天定。”江为止也拿起一颗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我真是羡慕你们啊，还有大把的好时光。”

“江医生，该经历的，你早也经历过了。而我没有经历的，你也经历过。”方韩又下了一颗棋子，“我也很尊敬您的这些人生阅历，一会儿我给您扎几针，您的身体情况也许会好很多。”

“人总有一死，等我死后，经历再多也只会化成灰。”江为止放下棋子，抬头说道，“方韩，我们相交多时，也不瞒你了。人体就像一架精密机器，时间太长总有停机的时候，我的病也不是病，而是身体机能衰老的原因。这是物兑天泽的自然规律，就算扎针再多，也只能缓解一时，人总有一死，我觉得还不如顺其自然，应对万物规律。”

听见江为止这么淡定的谈论死亡，方韩的心里也不禁触动。

一直以来，江为止在他心里都很尊重，对他既是老师，也是朋友，两人之间的交情早就超过了年纪，互相欣赏又互相敬重。

可是江为止到底也是一位垂暮老人，总有一天会先他离开人世，方韩想到这里心情不禁更为沉重。

他想帮江为止，可也明白江为止的话是正确的，就算自己医术通神，也不能违背天道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