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不要哭。别再洗东西了,在家等我的消息,我去去就来。”郎大坤紧紧咬着嘴唇,直到齿缝里渗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刘雪梅和郎大坤同时失踪了。学校里沸沸扬扬地散布着各种各样的传闻。宁晓秋急得到处乱转,又不敢告诉刘南辉。一听到有人说他俩私奔到某地,就气急败坏地替他们辩解;或听说他俩被人看见在某旅馆开了房间,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杂事去寻找,可总是连个影儿也摸不到。而五花八门的谣言铺天盖地,宁晓秋完全慌了手脚。她毕竟也只有十五岁半,这种让人焦头烂额的事从没见过,又没人可商量,刘南辉病着呢,让她怎么办?
这一天从医院出来,天色已晚。刘南辉的手术做得很好,宁晓秋松了一口气。带着一身疲惫,她拎着自己的书包和刘南辉的饭盆往家走,忽然看见斜对面的马路边闪过了一个修长健壮的男子身影,只晃了一下就躲在黑影里,看上去竟十分眼熟。晓秋放缓了脚步,藏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里。马路上很静,先是路灯“啪”地被人打碎,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拐弯处停下来,然后竟是一声惨叫。等她的眼睛习惯了眼前的黑暗,在很远处投来的灯光中依稀看到一些人影。不知从哪冒出来十多个大男孩,拦住了路过的几个成年人没头没脑地乱打。使刀使棍的、临时拣起砖头来自卫的,转眼混战成一团,分不清谁打谁,只听到哭喊叫痛,路边的窗子纷纷关闭。
宁晓秋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男孩子打群架,吓得屏住了气,后背紧贴着墙,双腿不住地打着哆嗦。过了一会儿,她探头再看时,已倒下了几个。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像一头豹子似的扑向一个披发留胡须的男子,一脚一脚把他踹得步步后退,最后把他揍成了一摊泥堆在墙角,这人含糊不清地求饶,可还是被卡住了脖子按在墙上。一只五寸多长的熟悉的匕首被那男孩握在手里,慢慢地从左眼的眉端划下一线,直割到右侧嘴角,血花弥散,整张脸都浸在血水里,狼一样的哀号令人毛骨悚然。这男孩仍不罢手,最后一脚狠狠踹向此人下身,这个血糊糊的人像一口袋粮食似的闷声垮倒下去。
“住手!郎大坤,你在干什么?!”宁晓秋扔下书包扑向这个大男孩。她终于认出了他。大量的鲜血刺激了她,使她因愤怒而忘了处境的危险。她趁郎大坤吃惊愣神的时候去夺他手中的匕首,竟被她一把夺了下来。
“臭丫头敢管闲事,活腻了你?!”一个打红了眼的男孩挥拳砸向晓秋的脸。郎大坤忙侧身一横,用自己的肩膀接住了这一拳。
“别打,这是我妹妹。”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抓住晓秋的腕子,一把扭住,重新夺回了匕首,喝道,“回家去!别在这儿碍事。”
“你怎么又打架?”晓秋哭道,“我到处找你们,都急疯了,雪梅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们知不知道学校里闹成什么样了,大家都在说你们什么……你们还想不想上学了?!”
“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信唾沫星子会淹死我。你去当你的好学生吧,老师的小面团儿……少管我,别惹我翻脸连你一块儿打。”说着狠狠一推,将晓秋推了一跤。
晓秋跌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到了远远的警笛声和奔跑的脚步声。郎大坤领着大家四散奔逃。没等晓秋站起身,一名持枪的警官已赶到她面前,将她搀起来。
“没事吧小姑娘—受伤了么?”
“没有,我只是路过……”
“打群架的人呢?跑哪儿去了?”
“这边,那边,还有那里……”晓秋四下指着,却发现自己已经指遍了所有的方向。本来他们就是向各个方向逃散的。那警官见这小姑娘吓坏了,便叫了一名警员过来吩咐他送这女孩子回家,自己握枪朝前面的大路追了上去。后赶上来的警察一批批地分散开来在周围搜索,几个人留下来把伤者抬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