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后来问过他,乾仪殿在他到来之前,为什么一个仆从也没有。
夏侯聿还是那样回答他:“因为我把他们都杀了。”
陈嘉笑而摇头:“我不信,三皇子不是那养的人。”
夏侯聿沉默片刻,才说:“乾仪殿的人,看似都是我的仆从,其实没有一个是我的人,不过都是各宫的眼线而已。就连皇后派来的宫女,也只是为了监视我的生活状况,好向皇后汇报。”
陈嘉默默无言,宫里的人真是心机叵测,连一位废柴皇子都不放过。
“即便如此,我也不相信三皇子会因此杀人。”陈嘉笃定地是。
夏侯聿答:“某一天,为了驱逐这些眼线,我故意把自己关在房里,割伤了自己的手臂。鲜血流了一地,伤势很重,所以惊扰到了皇上。皇上责骂身边的人伺候不周,下旨处死了满殿的奴才。”
陈嘉心中一惊。夏侯聿的身上的确有许多旧伤疤,他以为都是因为他行动不便,多有受伤的缘故,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他亲手给自己划上去的伤痕。
夏侯聿继续说:“我无心处死他们,只是想把他们赶出去而已,皇上下的旨意太重,我却无法挽回。我不杀伯仁,伯人却因我而死……”
“不是的。”陈嘉出口打断了夏侯聿的落寞,“他们是被他们背后的主子害死的。从古至今,那些被丢出来埋伏做眼线的人,有哪一个得到了善终?人之初性本善,这些宫女、太监,原本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入了宫也不过是听从主子的吩咐行事而已。他们背后的主子让他们做违心之事,这天下的主子最后又把他们处死。三皇子的事充其量只是一个由头,你以为没有这条导火索,他们就不会丧命吗?”
夏侯聿目光灼灼,似有感触。
陈嘉说:“三皇子若是真想避免这种悲剧,就早日登上帝位吧。后宫的纷争、朝廷的纷争,这一切的一切只等下一任皇帝来尘埃落定了。”
夏侯聿沉默不语,骨节分明的手在袖子下紧紧地握着。
殿外,有太监过来请命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宣,三皇子前往太平殿赴宴。”
夏侯聿长出一口气,说:“走吧。”
陈嘉垂头弓背,做出太监的标准姿势,快步跟上夏侯聿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