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聿深呼几口气,这才道:“说吧,我受得住。”
小小白这才说:“教仪阁里有一个老宫女,被人送进来的时候疯疯癫癫的,整天对着墙壁自言自语,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还见过她,第二次已经不见了。听说前天她病死在牢里,被人拉出去埋了。大约她背后的人意外她将秘密都带入了棺材,其实却被地牢的老鼠听到了。”
小小白缓了一下,继续说:“从叙述看,这位宫女大约是皇上的奶娘。她目睹了皇上害死大皇子的计划,所以疯了!”
“皇上杀了大皇子!”陈嘉惊呼出声。
夏侯聿则是如鲠在喉,一双眼睛憋得通红,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没错,大皇子坠马不是意外,皇上令人在他的马匹上做了手脚。”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哥为人正直,百官、百姓无人不称赞其贤德,皇上为何要这么做?!虎毒不食子啊!”夏侯聿的声音几乎字字带血!
小小白说:“听说,当年兵部尚书鞠鸿昌大挫敌军,在军中威信浩荡,捷报传来,京都的百姓都盛赞,说大将军一家专出圣人,大将军是一位,其外孙大皇子又是一位。天下人口口相传,都提前称呼大皇子为天子之命,说大夏国得之为幸!”
陈嘉心中一惊,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将军百战百胜,威信最高的那一年,正是明德二十四年吧?那一年,南方受灾,大皇子奉命赈灾,开仓放粮、安抚灾民,在民间的声望也是最高的一年。也是明德二十四年,当今圣上却因为兴建行宫,工程事故导致百位劳役被埋城下,这正是皇帝威信大减的一年。”
夏侯聿目光透露出动容,悲怆的说:“这一加一减只见,恐怕就让当今圣上觉得自己的龙椅坐不稳了?对亲生儿子动了杀心?”
陈嘉与小小白同时默默无语。
夏侯聿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几番隐忍,才把一口血气咽下,他觉得脸上冰凉,一抹,才发现自己竟是泪流满面。大哥是他最亲近的兄弟,却被父亲亲手斩杀……这种真相,实在令人胆寒!
小小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朝陈嘉递了一个眼色,自己离开了。
陈嘉站起来,将夏侯聿拦在怀里,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告诉你这个真相。”夏侯聿疗伤时受尽筋脉尽碎的痛苦,一滴泪也没有流过,却被一个真相,瞬间击溃了心防。
夏侯聿坐着,将脸埋在钟离清的怀抱里,只觉得世间唯一一点的人情味和温暖,都在这一个人身上了,若是没有他,这座冷冰冰的宫城和染血的江山,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当天,夏侯聿大病一场,陈嘉替他告假三日,闭门养病。
夏侯聿这是气急攻心,陈嘉只对外说他偶感风寒。
他日夜寸步不离,给夏侯聿端茶送药,直到第三天,夏侯聿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他睁开眼,就看到钟离清歪在他的床边打盹,眼底青黑,显然是几日没有休息好。他摇醒了钟离清,哑着嗓子说:“上来睡吧。”
陈嘉也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夏侯聿的床,闭上眼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三日没合眼,他真是累坏了。
夏侯聿下意识地靠过去,两人头挨着头,腿挨着腿,就这么再次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