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人族的贞洁烈女,她只是很骄傲,不肯遂他的愿,如若他要强来,她就与他玉石俱焚,叫他见识到羽族帝姬不是好招惹的。
羽徽若想到此处,愈发坚定决心,忘了自己是重病之躯,与他实力悬殊,大力挣扎起来。
鹿鸣珂抓住她的手腕,尽数锁在左掌,高举过她的头顶,将她压在身后石墙上,右手扯下她肩头衣物。
羽徽若脸颊刷地惨白。
鹿鸣珂紧贴着她而立,脑袋低垂,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喉头一阵发紧。
羽徽若张口,狠狠咬在鹿鸣珂的肩头,双目紧闭,泪珠滚滚落下。
她没有像第一次被他冒犯时那样大呼小叫,痛快咒骂诛他九族,她就这么无声地流着泪,眼泪滚烫滚烫的,一颗颗砸下来,很快淌湿了鹿鸣珂的肩膀。
鹿鸣珂的手指本游走在羽徽若肩头伤处,感觉到那一股湿意,动作凝滞住。
“松口。”鹿鸣珂肩头好似被她咬下一块皮肉来,他本可以震开她,但他没有这样做,只是低声让她张口,若仔细分辨,能听出那其中潜藏的温柔。
“不松,咬死你。”羽徽若愤怒至极,压根没有心思去听他的语气,只是发狠地叼着他的肩膀,口齿含糊不清。
“浑身不是血就是伤,我还不至于不分场合就兽性大发。”鹿鸣珂的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同时,还有不为人知的失落。
羽徽若口中一松,目中含泪,警惕逐渐转为疑惑。
她顺着鹿鸣珂的目光望过去,肩头的旧伤在刚才的撕扯间崩裂开来,鲜血流淌。
这样的伤她身上还有好几处,一路奔逃,多数时间藏在水中,伤口都被泡烂了,腐肉散发出难闻的气息。此时,那伤口的腐肉都已被剜除,悉心用过伤药。
鹿鸣珂刚才的举动,是想给她换药?
“自己来。”鹿鸣珂丢给她一只药瓶,证实了她的猜想。
羽徽若握着药瓶,倚墙而立,瘦削的双肩耷拉着,半晌没有发话。
帝姬满面都是泪痕,五官都哭皱了,眼角微红,那模样活像是刚被人糟蹋过。
鹿鸣珂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背了口黑锅,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卷起袖口,动作粗鲁地帮她擦着眼泪:“不许再哭。”
羽徽若反省着,她千不该万不该,激怒他,把好好的局面搅合成这样。
谁让他表现出一副强取豪夺的气势,他就是觊觎她已久,满肚子坏水。
“鹿鸣珂,你总是害我哭,害我丢脸,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了吧。”她鼓着双颊,不服气地回怼。
羽徽若为数不多的几次掉眼泪,细究起来,桩桩件件还真的是因鹿鸣珂而起。
鹿鸣珂无可辩驳。
他在心里默默说,大不了以后,我不让你哭了。
羽徽若毕竟是伤患,那一口并未真的将鹿鸣珂的肩头的皮肉咬下来,解开衣襟,连皮肉都没破,只留下两排小巧的牙印。
羽徽若坐在篝火前,看着鹿鸣珂查探伤势,忸怩半天,终是咕哝了句:“抱歉。”
鹿鸣珂还未回话,羽徽若又说:“我身上的伤总归是你处理的,你看光了我的身子,你不占理。”
鹿鸣珂要的从来都不是羽徽若的一句道歉,他也不指望这刁蛮任性的羽族帝姬改过自新,敛了浑身的锋芒,变回温柔小意的模样。
“这事我们两清。”羽徽若自作主张地将两人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鹿鸣珂给她的药是七曜阁的上等好药,她背过鹿鸣珂,准备给自己换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闭上眼睛。”
鹿鸣珂想到她方才的话,没好气回道:“你的身子我已经看光了。”
“那能一样嘛!”羽徽若气得想跺脚,“那时我昏着,跟块肉没有区别,现在你醒着,我也醒着。”
鹿鸣珂阖上双目。
羽徽若这回放心地解开衣裳,将胸前和肩头的伤都重新上了药,只是后背还有一处剑伤,她的手不够长,眼睛没长到身后,怎么都没法上药。
她半褪衣衫,举着手中的瓶子,努力向背后张望,手一抖,药粉撒落一地,瓶子脱手而出,滚到鹿鸣珂脚边。
她盯着鹿鸣珂,见他依旧好好闭着眼睛,出声道:“你过来,给我上药。”
鹿鸣珂对她的呼来喝去习以为常,撩起眼皮,捡起地上的瓶子,走到她身后,半蹲下,将药粉撒在她那处伤上。
大片肌肤外露,一粒粒冒着鸡皮疙瘩。
万籁俱寂,只余火焰燃烧的声音、洞外雨声,以及彼此交融的呼吸声。
羽徽若抱着双膝,背对着鹿鸣珂,垂眸看墙角阴暗处长出的苔藓,开口打破这怪异的寂静:“你给我上药和换衣时,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
“睁着。”鹿鸣珂坦坦荡荡道。
“你怎么如此不避嫌。”
“我们的婚约还没有作废,不是吗?”羽徽若曾哄他的一句话,被他拿过来呛她。
羽徽若噎住。
她变成初初,他并未趁人之危,可见这人还有几分君子的风骨,她都快病死了,没有人族女子那般视贞洁如命的爱好,说这句话并不是真的计较他亲自动手。
鹿鸣珂很快帮她处理好后背那处伤。
羽徽若将衣衫拉起,火光勾勒出她泛红的眼角。
鹿鸣珂取下篝火上熬煮的铁壶,方一倒出肉汤,热气滚滚,鲜香扑面而来。
他将碗递给羽徽若。
羽徽若瞧了眼,汤是骨头熬出来的,经过特殊处理,去了油腥,很是清淡,符合她一贯的口味。
她伸出双手,将碗捧过来。
鹿鸣珂拿起带回来的山鸡,串在东皇剑上,放在火上烤着。
羽徽若喝下那碗肉汤,心里头暖烘烘的,连带驱散了浑身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