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清军新军营第一哨的一百六十八名官兵,他们分三列行进,每个人的肩上都背着德式的毛瑟步枪,来到德丰钱庄旁边,哨官洪有才道:“弟兄们,今天是发军饷的日子,以后呀,我们新军的弟兄,就在这里领饷。第一排,全体出列,以棚为单位,按队列顺序到柜台上领取饷银。”
士兵们排好队,到柜台前支取了三钱银子的军饷,拿到银子的时候,个个喜笑颜开。不过,很多士兵,他们手中拿到的并不是现银,而是德丰钱庄发行的银票。
营口的百姓是第一次看到军队领饷是在钱庄里领,个个都跑来看热闹,一时之间,把整条街道都给堵住了。
宋雨亭看到这样的场景,很是得意的一笑:“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阪田一郎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似乎明白了宋雨亭的用意,一个私人钱庄,本来不需要这么大的排场,但宋雨亭却把它弄成了一次盛会。那么,这次盛会的目的是什么呢。在新军还没有来到之前,阪田一郞还对自己刚才的想法产生疑问,现在,清军的新军出现了,他已经明白。这不是私人钱庄,这是营口的官方银行。清军新军来德丰钱庄领钱,就证明了他的地位和雄厚的实力,军方和政府给德丰钱庄做了一个很好的广告,如此一来,很多民间的资本,都会流到德丰钱庄去。他心是暗暗佩服宋雨亭的手段。如果要把宋雨亭当对手的话,阪田一郎暗暗心惊,这个对手太强大了。
清军领军饷,德丰钱庄的压轴大戏算是圆满的结束了,宋雨这做的这一场戏,不仅要让在场的乡绅们看到,最重要的,是要让营口的百姓看到,他已经把营口当成了自己的大后方,后方若不稳定,谈何发展。
成立了营口德丰钱庄,宋雨亭总算有了自己的银行,虽然他不是学经济的,但是他知道,决定战争的胜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经济,无论是一战还是二战,经济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然,大清除外。
如果没有钱,你就没有足以支撑战争的费用,军队打仗,简直就是烧钱,而且是大把大把的烧,而什么地方,最容易出钱,那自然是银行。所以,宋雨亭把德丰钱庄开到了营口,他要掌握着自己的经济命脉。
除了有银行以外,宋雨亭最先想到的就是实业,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动,所有的人都要为其服务,所以,物资是最主要的。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自己刚刚要到辽东来的时候,德国人汉纳根想弃军从商的想法。德国人的制造工艺,在近代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望尘莫及,所以,宋雨亭想到了汉纳根,这个喜欢居住在中国的德国人。
他写了一封信,信中带着恳求的语气,称自己因为军务繁忙,无法再回京师,请求汉纳根到营口与他一叙,共议经商大计。很快,他就得到了汉纳根的回复,汉纳根称,他交待完北京的事务以后,会到营口与宋雨亭会面。
得到汉纳根的准确答复,宋雨亭的心情颇为舒畅,如果汉纳根同意帮助他的话,他心目中的蓝图,是通过汉纳根建立起与德国沟通的桥梁,一步一步的把德国的技术引进来,发展自己的军事工业。宋雨亭明白,现在大清的差距不仅比西洋诸国弱,连近在眼前的倭国,经过这场战争之后,一个将由弱变强,一个将由强变弱,更终的结果是,这个小小的脚盆国,超越了地大物博的大清朝。
一个钱庄,远远达不到宋雨亭的目标,他把目光投入了与生活日常相关的东西,包括织布、染布与粮食。这些关系到老百姓的生活的必需品,宋雨亭都要把他控制起来。现在,不是谈市场竞争的时候,现在要谈的是高度的集中,只有高度集中的发展,才能以最快的步伐迎头赶上去。
要把营口所有的工商业,都垄断在德丰钱庄的名下,这个计划或许有些大了。所以,杨从业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但宋雨亭管不了这么多,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营口,如果不超常规的发展,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八国联军入侵北京。
“三少爷,如果把营口的工业商都控制在我们德丰的名下,只怕我们会遇到来自于各方的阻力,”杨从业有一些担心的道:“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呀。”
宋雨亭道:“杨掌柜,德丰钱庄在京津、山东、两广都有分号,那些地方都比较富裕,为什么选择把钱庄开到辽东来,就是因为这个,如果我们不尽快的抢占先机的话,最终要被倭国人所占据,你知道日清株式会社是做什么的吗?”
杨从业道:“那就是一个倭国的企业罢了。”
宋雨亭道:“这个日清株式会社野心大得很,他在营口只不过是一个分社罢了,我调查过,在上海、京津、两广、四川都有他们的分社,我怀疑,他的资本是受倭寇控制,也就是说,是国家的资本,他进入到大清,是想控制我们的经济。”
杨从业听得有一些莫明,他就只是一个生意人,只要有钱赚,他就会放贷,只要有人存钱,他就收保管费,所以,他并不明白什么是国家资本。宋雨亭所说的这些,他听得云里雾里。他摸了摸到脑袋道:“三少爷,你说的这些太深奥,这国家资本是什么?”
宋雨亭想后现代,每一场战争都是经济方面的较量,现在,倭国也正在走这条路子,他们想把大批的资本拉进大清,然后再控制大清的经济命脉,以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但大清人,那里能了解这个事情,他们只知道做生意,既然是做生意,就不管是和那一国的人做了,只需要赚钱便可。当危险一天一天来临的时候,国人还在沉睡中,没有清醒。作为清醒的宋雨亭,他所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