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马洛蒙速度极快,一马当先,迅速追近,他臂力过人,不时捡拾起坚硬致密的石头,呼啸着砸在王同进的肩背臀腿之上,势如鸷鸟之疾。
嗤!
他再起一石子,打中王同进的耳朵,带起一蓬血雨,骂骂咧咧的道:“兔崽子,你居然欺负我妹妹,我今天要打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
一群青年这种暴力追袭少年王同进的行为,远远超过了打架斗殴的范畴,有人更是嚣张的吼道:“啰唣什么,这傻小子居然往阴山上跑,追上去打死他也无所谓,最后被雪地上饥饿的孤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就算忤作验尸都发现不了异常。”
在这肃杀寒凛的冬季,蒙古族牧人迁徙到阴山南面的河谷之后,乐意把他们桀骜不驯的孩子送到寺庙,学习一些知识,沾染一些佛性。
事实上这也起到了一些效果,起码通过刚才众人的喝骂,这些青少年,如果不是因为王同进逃向人迹罕至的莽莽苍苍的阴山深处,植根于人性深处的杀机就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暴发。
这些加诸在王同进身上的伤痛,并不比他父亲给予他的严重多少,那怕鲜血淋漓的耳根处痛彻心扉,他依然没有哀嚎,没有流泪,而是一声不吭的顺着崎岖的山路急速逃蹿。
他的泪,不为皮肉之苦而流!
冬日暖阳下的朔风寒凛,高远的阴山顶上更是积雪皑皑,王同进手脚并用的急速逃蹿,跌倒了又爬起来,那怕磕伤与砸伤令他筋疲力尽,头耳上伤口涌动的血迹甚至迷蒙了他的双眼,他依旧没有停下奋争的脚步。
不屈啊!
越往山的高处深处奔行,天气越寒冷,阵阵卷地风刮起的雪花,扑面而来,带起他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处的血花,恍若一簇簇风雪中绽放的梅花。
终于,他闪身冲上一个地势复杂的山坳,消逝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消失之前,他扭头瞥了一眼越追越近的同学,如同一匹受伤的孤狼,凶焰烁人。
众人追入山坳,突然失去了王同进的身影,望着前方S形的险竣山路,还有脚下深深的悬崖绝壁,依旧骂骂咧咧的追出几里远,这才返身而回。
这种追逃,对于放牧而生、经常驱赶羊群游走在陡峭山路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不停奔波的蒙古族青少年来说,并非多么艰辛的事。
但瘦小羸弱的王同进,是什么样的动力支撑着他一气登高遁逃如许远的,这是一个奇迹。
要知道,王同进才十二岁,而那些追击他的孩子尽皆十四五岁,而且多是一些身强体壮的蒙古族青少年。
斯琴卡娃不甘心的俯瞰着脚下的悬崖绝壁娇喝道:“王同进,你出来,是个男子汉就出来,你说你,除了会象狗一样逃命外,就只会象缩头乌龟一样藏藏躲躲,姐鄙视你!”
斯马洛蒙安慰道:“妹妹,走吧,天快黑了,今夜看来有暴风雪,这小崽子,逃得到快,不过,他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斯琴卡娃一边往回走,一边尤自悻悻的娇骂道:“懦夫!你出来,你出来啊,你只要让姐打肿你的屁股,咱们的过节就一笔勾销,不然,哼,姐会让你后悔的!”
山坳下的绝壁怪石嵯峨,极为险竣!
王同进曾经伴着猎人走过这条进山的路,在逃蹿的过程中,就打定主意要凭此藏身,因为他知道自己就这样逃跑,迟早要被追上,等待自己的,铁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成功了!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是,嶙峋的岩石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他攀岩而下的身子瞬间失去了控制,当即顺着嵯峨的怪石直直滑落数十米。
猝然面临死亡的危机,那怕呼啸的山风发出鼓风机一样的唳啸,象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王同进也能感到自己的额头上浸满细密的汗珠。
要不是一颗冷杉树茂密的枝条、那无尽包裹着冰的枝条、恍若一柄柄冰刀状的枝条接连绊住王同进肩背的牛皮书包,身形一顿,他早就坠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稳住身形的他开始打量自己面临的糟糕的处境。
他惊奇的发现,冷杉树虬结盘屈的根须居然扎根在一个幽深洞穴旁边。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冻得浑身发抖的王同进小心翼翼的往洞穴深处走去,渐渐的,有和煦的暖风自洞穴深处翻卷上来。
突然,一尊残缺的雕像映入眼帘,他紧走两步,失神的打量着这座历经无尽山风吹拂,依然透露出神秘气机的雕像,恍若一位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穿越无尽的时间长河,依旧带着气吞山河之势,扑面而来。
雕像虽然残缺,依稀能够看到上面覆有铁叶成簇的残破铠甲,还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护心镜。
王同进小心翼翼的,用他稚嫩的手抚摸着雕像沧桑的躯体,当他的手触摸到青铜护心镜时,伴着淋漓的鲜血,那块护心镜仿佛得到血气的滋润开始通灵一般,斑驳的锈迹居然渐渐剥落,镜面渐渐变亮,仔细一看,镜面上居然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古朴大字:全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