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益赶到广江区人民医院的时候，刘贵早就在医院入口那里等着他了。

“当着小暄的面儿，可千万别提借钱的事。”刘贵嘱咐罗益说。

罗益瞥了他一眼，“我还没老年痴呆。”

怎么感觉人一恋爱就变傻？

不要让他的女朋友知道他借钱了，这还用得着嘱咐吗！

关键是刘贵一直以来都是个明白人，对于社会上的事看得也比较透，罗益有什么事都要请他当参谋，为什么事情落到他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跟个任人宰割的土老帽一样了？

“你不知道一般情况下做个人流也就一两千块钱？”一边往妇科楼那边走，罗益一边质问刘贵。

“我怎么不知道。”刘贵分辩说，“可是一两千块钱那是正常情况下，小暄的问题稍微复杂点。”

罗益怒道：“复杂个屁？你到了这里想不复杂都难，现在把你戴上个头套穿一身裙子进去做个体检，保证浑身都是妇科病。”

声音很大，情绪很激动，引得周围走过的病人和家属纷纷侧目。

刘贵有点挂不住，“你小点声行不行，怎么了你用得着这么激动？”

“我怎么不激动，明明守着我这个学医的，你有什么毛病了咳嗽声也行，不声不响跑这么个地方来看病，让人坑了还帮人数钱。”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地方怎么了，有病上正规医院，还有比人民医院更正规的医院吗？”

“关键是这个科室承包出去了，而且是个骗子承包的，难道你就没感觉出来？平常你那聪明劲儿呢？”

“我还真没感觉出来。”刘贵认真地说，“不但没觉得人家是骗子，而且觉得一切服务都让我十分满意。”

“我说让人坑了还帮人数钱吧，把你忽悠瘸了你还得说声谢谢。”罗益气极反笑。

刘贵却是被罗益连讽刺带训斥弄得也火了，“有点过分了啊，你是不是跟妇科有什么深仇大恨？”

“有点过节是不假，可我说的一点都不过分，什么都别说了，赶紧进去收拾收拾出院。”因为马上就到妇科楼了，罗益放小了声音。

“为什么啊，你什么意思？”刘贵的音量却是大了，“在这里住得好好的，眼看就要治好了，八百六十四跪都跪了，也不差这一哆嗦了吧！”

“你太天真了。”罗益小声讥讽说，“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往里投，再有八千六百四十跪你也出不了院。有没有要求医生要给你女朋友用最好的药？”

刘贵没作声，很明显是默认了。

罗益冷笑：“你这样的冤大头是最好的目标客户，别说主动要求多花钱，就是那些让男人搞大肚子以后扔掉，穷得一分钱拿不出的打工妹，到了这里不扒下一层皮来也别想走。我就不明白了，原来挺明白的一个人，到了这里就变成糊涂蛋，明明手里没钱还想装大款，是不是一来就给你用了迷魂药？”

刘贵急了，“谁装大款了？我看发传单说人民医院妇科搞关爱妇女义诊活动，全套检查只要十块钱，其实是为了省钱，而且人民医院是正规单位，才上这里来的。”

“你还是女朋友太少了。”罗益叹息，“如果你需要经常陪着女朋友看妇科的话，你会发现人民医院妇科整天搞活动，所有捕风捉影的节日都会发传单搞活动，实在找不到节日的日子，就搞周末义务筛查活动。”

“那你还说他们骗人？”刘贵似乎抓住了罗益话语里面的漏洞，“全套妇科检查，包括妇检、白带、血尿常规、HCG、B超、内窥镜等等，这一套检查下来，在哪个正规医院不得好几百块钱，这里只要十块，你说他们一天光是义务检查就得赔出多少钱去？”

“哎呀棍子啊！”罗益简直找不到更有力地语言去说服他，“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别说你女朋友真的是准备来做人流的，就是什么病都没有的妇女，经过他这一套检查下来，没病说成有病，小病说成大病，然后再一步步诱导你做几个手术，一套治疗下来，钱花了，健康也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