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罗益有意绕着主街开进来，正好从诊所门口经过，看看老爸如果还没关门的话，帮他关上门来，拉着他一起回家。

沿途之上看到家家户户门外都打扫地很干净，积雪都扫到路边堆起来，雪人堆得有大有小，形状各异，还有许多孩子围着雪人放炮仗，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什么叫年味儿？罗益觉得满街上都是孩子，撒着欢玩儿，吵吵嚷嚷放炮仗，闻着这火药味儿就是年味儿。

另外还有就是家家户户生煤炉，好多人家为了省钱，都是买烟煤，冰天雪地之中闻着浓浓的煤烟味儿，感觉也很温暖，很有年味儿。

快到诊所的时候，看到那里围着很多人，乱哄哄的样子。

诊所在主街上，又是挨着小超市，平时这里就是村里的经济中心，村里人除了来买东西，看病拿药，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凑到这里聊天晒太阳。

但是，一般不是这样乱哄哄的，尤其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除夕，肯定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为什么远远看起来好像有人吵架的样子？

副驾驶上的虫虫眼尖，突然指着前边兴奋地大叫：“小兔子小兔子，我看到小兔子挤到人群里去了。”

“哪有啊？”因为还离得远，罗益根本看不清小妹有没有在那里。

罗荼其实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准备去小超市买糖吃，因为害怕爸爸从诊所里看见她，到了这边还躲躲闪闪的。

可她很快看到诊所那里围着好多人，都是本村的，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很气愤的样子。

然后她听到诊所里面传出叫骂的声音，有一个很尖利的女声，她听不出是谁，但罗荼对于代学朗两口子的声音很有识别力，一听就知道其中有代学朗两口子在老爸的诊所里，分明就是在骂老爸。

对于这两口子的声音，罗荼印象最深了，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代学朗推倒老爸把老爸磕成重伤，但她却见识了这两口子大骂自己妈妈的场景。

那事刚刚过去半年，她记忆犹新。

罗荼挤进人群的时候，代学朗两口子正在被村民从诊所推出来，半推半劝，两口子还很不服的样子，一个劲儿挣扎着想要冲进去。

随后又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诊所里冲出来，她怀里乱七八糟抱着许多药品，走出来把药品扔在地上乱踩乱踢，嘴里尖声喝骂。

现场药盒子乱飞，打得周围的村民纷纷后退，离得近了都不敢站人了。

罗世忠脸色铁青从里面跟出来，看起来忍无可忍的样子，指着踩踏药品的女子哑声说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给我住手！”

“我住你妈个头哇！”女子捡起一盒最大的药品，当成炮弹砸在罗世忠身上。

女子还要俯身捡炮弹的时候，罗荼憋着通红的小脸跑上来挡在老爸的前边，眼里蒙着一层泪花，但依然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已经不敢说话，因为一说话准会“哇”地哭出来，只是高高地举起手臂，伸出手指指着女人，意思是制止她。

“滚开！”女子怒吼一声。

罗荼定定地指着对方的脸，不但不退，反而坚强地往前走了两步。

“小兔子！”罗世忠喊了一声，想过来把女儿拉开。

但明显已经晚了，打红了眼的女人飞起一脚，高跟鞋冲着罗荼的胸口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