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葛大川还是一副怔愣被吓到的样子,她咬咬牙,伸手就要去解衣服的扣子,谁知还没解开,就被葛大川一把给抓住了。
葛大川眼睛通红:“向雪,别这样!这是个昏招,我不想用这种方法得到你,更不想用这种方法逼你的家人就范。”
没错,这的确是个法子,一旦生米煮成熟饭,林家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就范,但这样一来,林家一辈子也不可能真正接受他这个人。
更重要的是,如果一旦走漏风声,到时候对向雪将会是毁灭性的伤害,不仅她的名声会受损,她的工作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不能用这种办法。
林向雪的眼泪再次下来了:“不用这个办法,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葛大川再次沉默了。
他没有。
林向雪看他不吭声,“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就想再次解开自己的扣子:“我作为一个女人都不怕了,葛大川你到底在怕什么?除非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否则你今天就要了我!”
但她的手再次被葛大川给抓住了。
葛大川痛苦道:“向雪,我要你!但我想光明正大地要你!这个办法对我百利无一害,但对你却是致命的隐患,我的确没什么本事,但我是个男人,我要护住自己的女人不被伤害!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说服你家人的!”
林向雪原以为他是没胆子,没想他是为了不伤害自己。
她嘴角一撇,扑到葛大川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葛大川身子僵硬了下,然后双手慢慢抬起来,环住了她的身子。
半个钟头后,葛大川把林向雪送回了白榆那边。
白榆看到林向雪迟迟没回的那些话,但林二嫂是林二嫂,林向雪是林向雪,这点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只是江霖还没出门,林向雪就回来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白榆发现林向雪的嘴唇有些肿,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明白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打量林向雪的衣服和走路的姿势,好在林向雪的衣衫齐整,走路姿势跟之前也没啥分别,她这才松了口气。
林向雪和葛大川两人约好明天一起去说服她的家人,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葛大川的父母杀过来了。
而且是四个人一起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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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新历的最后一天,这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直到很多年以后白榆回想往事时常常会嫌弃这一天。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白榆就被外头的吵闹声给吵醒了。
江霖动作比她更快,眨眼睛就换好衣服:“你别下去,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外头闹哄哄的,白榆担心奶奶和念念会害怕,还是披上衣服下来了。
白老太的确被吓了一跳:“这么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榆:“不知道,江霖出去看了,等会儿就回来,念念呢?”
白老太:“念念没有被吵醒,还睡着呢。”
自从白榆承诺让念念留在这边,念念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晚上也不会梦魇哭醒。
白榆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想去看看林向雪,江霖就回来了。
白榆迎上去:“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了冯老婆子的哭声。”
江霖肃着脸:“你没听错,冯老婆子和冯彦大母子俩想用老鼠药毒死林桂兰,也就是冯招娣她妈,却被冯招娣给发现了,冯招娣闹出来了,现在冯老婆子和冯彦大两母子被公安给带走了。”
白榆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冯招娣终于出手了。
自从上次她给对方提了意见后,冯招娣一直没有行动,起初她以为冯招娣是舍不得,不忍心大义灭亲,她也没说什么,不过打算以后远着她。
只是后来她就发现不太对劲,冯招娣把她妈从医院接回客,碍于孙政委的面子,冯老婆子和冯彦大两人表面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气。
尤其是林桂兰这次大出血后,医生说她以后不能再生了,这在冯家两母子看来,林桂兰就等于一个废人,不会下蛋的母鸡,那还留着有什么用,只是离婚肯定不可能,毕竟林桂兰给冯家生了那么孩子,这次又大出血导致无法再生,军队肯定会劝和,而且离婚对冯彦大的名声也不好,既然不能离婚,那只能“除掉”林桂兰。
冯老婆子比冯彦大还更心狠,冯彦大只想杀妻,冯老婆子却是想把后面几个丫头片子全部除掉,于是两母子一策划,就想趁着三更半夜时把母女几人给除掉,谁知冯招娣早就把两人的计划看在眼里,就等着两人动手。
冯招娣也是杀疯了,用棍棒打晕两人后,立即跑去公安局报案,回来后又立马去军队举报,于是很快冯家两母子就被带走了。
外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不少人都觉得冯招娣太心狠了。
“血浓于水,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冯招娣这也太狠心了吧?()?()”
“可不就是说,冯彦大再不好也是她亲爸,她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冯招娣这女娃算是毁了,这么心狠,以后谁敢娶她回家当媳妇。()?()”
“就是就是……()?()”
听着外头的议论,白老太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声:“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就会说风凉话,小榆儿,我们可不能学他们,回头冯家我们能帮就尽量帮忙。”
白榆:“奶奶,你放心,我们不会学那些人落井下石,时间还早,你赶紧回去再睡一会儿。”
白老太打了个哈欠,应好回房休息了。
白榆也被江霖扶着回了二楼,这期间林向雪一直没有出来,白榆还以为她是睡得太熟没起来。
其实林向雪早就被外头的吵闹声给吵醒了,只是她不好意思出白榆,这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榆。
白榆第二次被吵醒是在天亮后,而且这次吵闹的声音仿佛就在她家门口。
从二楼下来,白榆一眼就看到林向雪站在院子里,只是不等她开口,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哭闹声——
“大家快来评评,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养大,原以为孩子长大有出息了,我们终于可以松口气,谁知他却想抛弃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一分钱不拿回家就算了,还想去给人家当入赘女婿,我知道大川是在报复我和他爸当初把他送走,可当年家里太穷了,孩子那么多,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把他送给葛家,可葛家也没有亏待他,给他吃给他喝的,还让他上学,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他不认我们两个亲生父母也就罢了,怎么连养父母都不认了?”
“大家好,我是葛大川的养母,大川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他从一岁就来到我身边,我看着他看着他学会叫爸爸妈妈,看着他学会走路,他就跟我亲生的儿子没两样,只是后来我生了一对双胞胎,精力顾不上他,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那孩子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慢慢的就跟我们离心了,自从他去了部队,他能不回家就不回家,每次看到其他人一家团聚,我这心里就特别难过,大川心里有怨,我能理解,这是我们做养父母的没做好,只是他怎么可以连亲生父母都不认了,还想去给人做入赘女婿,这实在太伤我们的心了,这次我们过大川放弃这个想法,希望大家也能帮忙劝劝。”
听到这,林向雪气得脸通红:“胡说八道!她们都在胡说八道!”
没错,他们的确是养活了葛大川,但他们都把葛大川当成累赘,两家人谁都不想要葛大川,他在两个家里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床,无论多冷的天,他都只能打地铺睡在地上,至于上学,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给葛大川去读书,是葛大川自己跑去学校找校长,每天给学校扫地扫厕所感动了校长,才让他不用交学费在学校上课,别人读书用三分
力气()?(),
他却用十分力气()?(),
靠着优异的成绩才让自己有书可读?()5?%?%??()?(),
这跟他四个父母没有任何关系。
可现在在她们口里()?(),
她们含辛茹苦把葛大川养大,葛大川却成了白眼狼,这是想毁了葛大川!
白榆眉头也蹙了起来。
她没想到葛大川的父母会突然过的话,比泥鳅还要滑溜,这可比只会撒泼的农村妇女要难对付多了。
下一刻,院子的门就被拍响了——
“林向雪女同志,你出来,就算我们求你好了,你跟大川分手吧,我们大川配不上你家,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大川上你们家当入门女婿的。”
林向雪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白榆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别出去。”
葛大川的两个母亲会说那样的话,目的就是为了引林向雪出去,一旦林向雪出去,将会成为她们围攻的对象。
林向雪泪眼婆娑看向白榆:“谢谢你白榆,还有,对不起。”
她没说为什么对不起,但白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很快葛大川就过来了:“爸、妈,养父、养母,你们怎么过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还不能过来看你吗?”
“就是,我们要是再不过来,你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儿子了!”
“对啊,我们过来求那个林向雪同志,求她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老东西,不要逼你入赘。”
“你们别胡说,我跟林同志没有谈婚论嫁,她更没有逼我入赘,我们有什么话回去说。”
“我们不走,今天我们必须见到那位林同志……”
“没错,我们千辛万苦过来一趟,怎么能连人都不见就走。”
林向雪气得咬牙切齿:“我没想到他父母会是这样子的人……”
用胡搅蛮缠来形容他们一点都不过分。
她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家的邻居就算再无赖也不会这样不管不顾扯破脸皮,她想起昨天跟她妈说的话,她居然天真到用钱就可以打发他们,昨天她多天真,现在打脸就有多痛。
林家人很快也赶了过来。
只是林家人都是斯文人,根本不是葛大川四个父母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呛得哑口无言,林母更是差点一度气到昏死过去。
白榆拉住想冲出去的林向雪,把她交给奶奶,然后走到厨房装了一盆水端到门口,打开门。
葛大川四个父母正好站在门口,白榆对着四人的背影“哗啦”一声就把一盆水泼过去。
“啊啊啊……”
四人被泼了一头一身,像蚱蜢般气得跳脚。
其中葛大川的生母转过身来就要破口大骂,谁知一扭头就对上了咧嘴呲牙的土豆饼,顿时吓得倒退两步,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土豆饼应该身上有狼狗的血统,才七个月大就长得很大只,这会儿呲着牙,露出一口尖利牙齿的模样十分吓人,成功让葛大川四个父母停住了讨伐的脚步。
白榆冷冷看着他们:“要
吵滚远去吵,
再杵在我家门口,
等会儿泼出去的就不是水那么简单了!”
说完她看向葛大川:“是个男人就搞定自己的父母,
连自己的父母都搞不定,
还娶什么老婆,难道把人娶回去受罪吗?”
“对不起。”葛大川一脸痛苦,说完他看向四个父母,“你们放心,我不会入赘,我不仅不入赘,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以后我每个月的工资我也会按照其他几个兄弟的份额给你们寄回去,其他的你们就别想了,你们要去举报我不孝,那就去吧,回头等我被部队赶出去,我就收拾包袱回京城,然后挨个去我那几个兄弟的单位闹和举报,你们不想我好过对吧,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他亲生父母那边的兄弟,用他寄回去的钱跟买了两个工厂的工位,家里经济已经比以前好很多,而养父母那边也是用他寄回去的钱买了一个工位,另外一个在学校教书,如果他真回去闹的话,到时候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得不了好。
因此听到葛大川这话,他四个父母都愣住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狠的葛大川,葛大川在他们眼里就好像面团一样好揉捏,这些年来任由他们捏扁揉圆,从来不敢吱一声,这会儿看到愤恨瞪着他们的葛大川,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葛大川生母还想力挽狂澜,只是葛大川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烙下狠话道:“你再敢说一句,我现在就去申请退伍。”
“……”
葛大川生母顿时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葛大川四个父母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以前葛大川任由他们揉搓,所以他们贪得无厌,现在葛大川狠起来,他们也害怕了,担心万一葛大川真退伍了,不仅以后少了一笔收入,更要命的还是要回家去当搅屎棍。
因此几人对视一眼,都偃旗息鼓了。
空气冰冷刺骨,一如葛大川此时的心情,那冷渗进骨子里。
哪怕知道他们不爱自己,可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希冀和奢望,希望他们可以像爱其他兄弟姐妹那样爱他,可现在他们肆无忌惮破坏他的名声,诋毁他爱的人,从来没想过这会给他带来多少伤害,但他们却担心了其他兄弟的工作会被他给破坏了。
果然,他永远都是不被爱的那个。
葛大川朝院子里头看了一眼,但并没能看到林向雪的身影,他眼底闪过一丝难过,转身朝林家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大步走了。
他四个父母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很不甘心跟在葛大川身后走了。
白榆看着葛大川萧瑟的背影,心里叹息了一声。
经过今天这一桩,葛大川和林向雪两人绝对不可能在一起了。
林家在三天后离开了琼州岛。
跟他们一同走的,还有林向雪。
林向雪直到要上轮船那一刻,眼睛还一直往后面看,只是一直都没有等到葛大川的身影出现。
海风吹过来,吹起她一头的黑发,林向雪的眼泪流了下来。
白榆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别哭了,既然已经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