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十岁那年的暑假,我跟爸爸妈妈一起去西藏旅行,那个天空真蓝﹗不知道是因为孩子看的天空特别蓝,还是西藏的天空真的很蓝。有机会的话,和你再去看一次那里的天空。”他说。
“嗯。”我点了点头。
那里的天空最蓝?每个时候,每种心情,每一个人看到的,也许都会不同吧?葛米儿也许会说南太平洋的天空最蓝,南极的企鹅会说是雪地上的天空最蓝,鲸鱼会说海里的天空最蓝。长颈鹿是地上最高的动物,离天最近,它看到的天空都是一样的蓝吧?
那林方文看到的呢?我看到的呢?
我靠着韩星宇的肩膀说︰
“你头顶的天空最蓝。”
他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他的手最暖。
反光镜里,是不是已经失掉了林方文的踪影?我没有再回望了。我已经找到了最蓝的一片天空,那里离我最近。
2.
“葛米儿哭了﹗”
报纸娱乐版上有这样一条标题。
梆米儿在她第一个演唱会上哭了。那个时候,她正唱着一首名叫《花开的方向》的歌,唱到中途,她哭了,满脸都是泪。
是被热情的歌迷感动了吧?
是为了自己的成功而哭吧?
我曾经避开去看所有关于她的消息。我不恨她,但是也不可能喜欢她。然而,渐渐地,我没有再刻意的避开了,她已经变成一个很遥远的人,再不能勾起我任何痛苦的回忆了。看到她的照片和偶然听到她的歌的时候,只会觉得这是个曾经与我相识的人。我唯一还对她感到好奇的,是她屁股上是不是有一个能够留住男人的刺青。如果有的话,那是什么图案,是飞鸟还是游鱼?
3.
在报馆的洗手间里低下头洗脸的时候,我看到一只纹了莱纳斯的脚踝走进来,站在我旁边。我抬起头来,在镜子里看到葛米儿。她化了很浓的妆,头发染成鲜艳的粉红色。身上也穿着一条毛茸茸的粉红色裙子。
她看见了我,脸上露出微笑,说︰“刚才就想过会不会在这里碰到你。”
看到我脸上的错愕,她解释说︰
“我来这里的影棚拍照。”
“喔--”
我用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抹干。
“你恨我吗?”她突然说。
我摇了摇头。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她天真的问。
“曾经爱过同一个男人的话,是不可能的吧?”我说。
“听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是的。”我微笑着说。
沉默了一阵之后,她说︰
“林方文还是很爱你的。”
他为了她而背叛我,而她竟然跟我说这种话,这不是很讽刺吗?我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
她眼里闪着一颗泪珠,说︰
“每次唱到那首《花开的方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最爱的人不是我。”
我怔忡了片刻。为什么她要告诉我呢?我本来已经可以忘记林方文了。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她说。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
“我想抱他抱过的人。”她说。
我在她眼里看得见那是一个善意的请求。
我没有想过要去抱林方文抱过的女人,也没有想过要被他抱过的女人抱。可是,那一刻,我好像也无法拒绝那样一个卑微的恳求。
最后,一团粉红色的东西不由分说的向我扑来,我被迫接住了。
“谢谢你让我抱。”她说。
那颗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她是一只粉红色的傻豹,一只深深的爱上了人类的、可怜的傻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