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就是所谓的罄竹难书吗?”刘墨道:“但理不辩不明。”
“董卓从中平六年入主洛阳执掌朝政,至初平二年身死,也不过短短两年有余,不足三年而已,”
“其人便是每日犯事,也不足以说不完吧?从头到尾,挑主要的大罪来说便是......”
在场众人再度沉默,气氛开始诡异起来。
就连张飞这样头脑简单的莽夫,也发觉了不对劲。
“第一罪,是无诏引兵入洛,”孙乾第一个开口道:“此罪大恶极,行同谋反。”
刘墨点头:“身为边将、州牧,不去奉诏履任地方,反而引兵私入洛阳,的确罪无可赦。”
“第二罪,在于擅行废立。”
简雍道:“先少帝,为先灵帝嫡长子,履任大宝,天下皆服,而其尚未成年亲政,并无大过之时,董卓却引甲兵上朝,逼迫天子退位。”
“第三罪,便是鸩杀少帝、太后,强迫迁都,火烧洛阳,致使河南百姓颠沛流离,沿途死伤枕籍。”一文士道。
“第四罪,自称相国,掳掠河南,并发诸皇陵、丘墓以求财货。残虐降兵,并无故夷太傅、太仆全家。”又一文士道。
“第五罪,拷略三辅,擅杀无辜,并以长安仪制修万岁坞。”
“第六罪......”
闻言,刘备亦是缓缓点头。
可是,刘墨却冷笑出声。
“你等历数的董卓六条大罪,按大汉律皆是斩首夷族的大罪,可为什么会让天下至如此惨状?”
“天下崩乱之始,不应是黄巾之乱吗?那时候董卓不过区区一刺史,是皇甫嵩麾下爪牙,无关大局的棋子而已。”
“即便入主洛阳,他也未曾加黎民赋税,未曾改天下军制,为何能将天下霍乱成如今这般?”
众人第三次沉默。
是呀!
董卓虽然罪大恶极,但他到底未曾伤及大汉根基,大不了只是关中、中原民生凋敝着。
可为何如今,大汉天下成了这个样子?
孙乾无奈,只能也艰难拱手而言:“天下纷乱至此,首在董卓,次在公卿......”
“这又是什么话?”
听到众人言语,刘墨厉色呵斥。
“天下纷乱,难道不是首在刘宏,次在董卓,最后便要算在那些朝堂公卿大臣头上吗?”
文臣们本已确然,但忽然见到刘墨变色,又醒悟到刘宏是何人后,却也是各自失色......
或是黯然,或是沉默,或是愤然以对。
而孙乾,是最愤怒的那个。
他是典型的汉代儒家士大夫。
而追随刘备至此,就是为了复兴汉室,其人对汉室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刘子玉,你焉能擅自指摘君父?”孙乾果然昂首相对,充斥着激烈和愤然。
“我是第一次指摘吗?”
刘墨负手而立,厉声相对。
“早在许昌与尔等相识时,我就说过,灵帝独夫,祸乱天下....你孙公佑是今天才知道的吗?!”
“我麾下一千铁骑皆负此志,甘愿弃了富贵功名,方能至此,你是今天才懂的吗?!”
“董卓能够轻易祸乱国家,地方上能够轻易形成割据之势,就是因为天下苦灵帝久矣。”
“你也饱读圣贤书数十年,辗转天下几十春秋,这个道理你到今日才明白吗?!”
孙乾双目赤红,却又悲愤无言。
“高陵侯追随主公,数年砥砺千里,弃了功名利禄,难道只是为了今日这一句话吗?”
安喜城头,还是有人算是孙乾同志的,于后方伫立,故只能遥遥大声反问。“又或是自当日出许昌,便存了一股私心郁气?”
“孙公佑你错了。”
刘墨当即扬刀应声相对,声震于整个城头。
“其实何止是几年?逸自十二岁束发读书,凡有十年,南征北讨,履任五郡,进退数次,出生入死,就是为了这一股郁气!!”
“就是为了总有一日,我要站在天下正中间,带着不可挡之势,不可逆之威,对着中枢诸公问一句,”
“祸乱天下的,难道不正是灵帝与诸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