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伟东的追问下，陈爸爸很快就抽完一支烟，和陈伟东一起回到客厅准备坐下准备和陈伟东慢慢讲。

“你都这么大了，我们也不瞒着你，也不会说不让你去你爷爷奶奶家，你想尽孝，我们也不会不给你尽孝。”陈爸爸先开了个头，陈妈妈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被陈爸爸安抚的拍了拍手背：“他都这么大了，读了那么多书，会自己明辨是非。”

见陈爸爸一心要讲，不吐不快的样子，陈妈妈便再也没有阻止他，回到厨房继续炒菜。

“我和你妈妈是媒人介绍的。认识之前我家是在小镇，你外公家是在农村，就是那种进村的路都是泥泞路的那种农村。我初中文化，你妈妈高中文化。我不继续往下读是因为我还有两个弟弟，就是你两个叔叔。你妈妈嘛，就是家里太穷了。”陈爸爸说到这的时候看了一眼外公，他怕外公会介意他这么说他家。外公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继续。

“我也你看到了，我相貌平平，你妈妈是村花。我不止一次庆幸，你的样貌随了你妈，真好看。我跟你妈的条件就是这样。我个人条件处处比不过你妈，我就是一个城镇户口赢了其他人。给我们做介绍的是我们那边的人，当初是找了你外公看事，后面就说给我们做介绍。我是不得不去的，后面就刚刚说的，看上了。”

“我妈，就是你奶奶，没看上你妈，说我要是娶你妈，就要分家。后面我还真娶了你妈。一开始我们刚结婚，你奶奶没说分家，我也以为你奶奶之前说的分家是开玩笑的。我没结婚之前，我的工资都是直接给你奶奶的，结了婚之后，为了不让你奶奶心里有落差，而且你妈那时也还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所以婚后我的工资还是交给你奶奶。你妈妈暂时没有工作，就在家里种种番薯，插插秧，淋淋菜之类的。”

“后面就是你妈妈怀了你，怀了你活也一样没少干，趁我不在还老是说些不好听的话，我白天不在家，晚上回来又累，倒头就睡，你妈也不爱说闲话，你奶奶对你妈不好，我是听左邻右舍的人说过，但是我想着你妈妈也没有说什么，我也就没多管，觉得她们有自己的相处之道。”

“后来有一天你妈去淋菜回来，你奶奶叫她去洗衣服，你妈不乐意，说又不是只有她的衣服，你姑姑，就是我姐姐一家五口人的衣服也堆着等她洗，凭什么你姑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奶奶生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当你姑姑是宝一样，你姑姑结了婚一家五口都住在你奶奶家，你妈这句话就惹到你奶奶破口大骂，情急之下，你奶奶还推了你妈一把。好在你妈本来就扶着墙，没出什么事，但是你妈心寒又委屈，当天就托人带话给你小舅舅接她回娘家，一声不吭就回娘家去了。”

“等我回去的时候，你奶奶四两拨千斤的说了一些，我心里知道你妈妈肯定是受委屈了，我就连夜骑着我的嘉陵仔（摩托车）去你外公家接你妈。但是你妈说什么都不肯回去。你妈妈是你外公最小的女儿，你外公外婆也心疼得不行，就跟我商量，让你妈妈在娘家生产算了，等生完了，等你外婆伺候完你妈月子，就让我接你妈回去。没办法，那时候你妈肚子大的已经弯不下腰了，我也不想她在你奶奶家天天洗几大桶的衣服，而且你外婆肯定比你奶奶心疼你妈。各方面都比较好照顾一点。我就自己回去了。”

“回去后你奶奶热嘲热讽说我没用，连老婆都接不回来，被老婆骑在头上，谁家女儿结了婚还住在娘家的，是看不起婆家吗？她都跟我说了，不要和你妈结婚不要和你妈结婚，我一意孤行，这就是后果。不过这些话都是你奶奶说给我听的，你妈不知道。我也没搭理她，我去睡觉了。”

“我就这么每天往返去你外婆家看你妈，一直熬到你妈生你的那天。你是凌晨4点多在你外婆家生的，你妈都没忍到去医生就生下来了。当时你舅舅来通知我，你舅舅开着太子摩托车，我骑着我的嘉陵仔，我两一前一后的开着。”

“开着开着就不见你舅舅的身影了，当时也没有多想，因为你舅舅的太子确实是比我的嘉陵仔要好很多，我就以为他开得快一点。开着开着就看到前面有个打扮得挺时髦的一个女的，穿着一条到膝盖的花裙子，那个年代哦，山里甭管是什么季节，早晚温差都很大，更何况是12月的大早上，路边的草都铺着一层白白的霜。她穿着一条到膝盖的裙子哦，我都替她冷。”

“那时候民风很淳朴的，尤其你妈妈的那个村，村民世世代代都在村里居住，每家每户都有远或近的亲戚关系。我就想着可能是某个亲戚外出打工的女儿或者谁之类的，早上没有班车，只能走回来。都是自己人，我就想带她一路。”

“结果我骑着两个轮子的摩托车愣是追不上她的两条腿。她也没有跑或者快步疾走，就是正常走路，但是我怎么加速都追不上她，她永远在我的前面。我追了十来分钟，始终追不上她，也到不了你外婆家，因为你妈妈的原因，加上道听途说的一些故事，我也知道坏菜了，我可能遇上鬼打墙了。但是我又不敢停下来，停下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哦。”

“我就硬着头皮继续开着摩托车追那个女的。反正就是追不到，永远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正面她也没有回过头，不知道长什么样。追着追着吧，又出现了一个，那个就是你外姑婆了。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这心啊，真的怕得不得了。好在你外姑婆出现后，一切就又正常了，我没开多久就看到你外婆家了。你外姑婆也停在了拐去你外婆家的那个分岔路，没再继续往前走。我着急去看你妈和你，我也没有多管。我就直接拐去你外婆家了。”

陈爸爸说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是我外姑婆的？”陈伟东好奇的问道。

“我虽然一直没有追上那个女的，没有追上你外姑婆，但是你外姑婆停在拐去你外婆家的那条小路的时候，我瞥到她的样子，再说你外公家供奉着你外姑婆和你表姨呢。看完你妈妈和你之后，你外公也让我给你外姑婆和表姨上了香，我就知道啦。那天多亏了你外姑婆，不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陈爸爸说完顺便走到外姑婆的小遗照前，给她和表姨上了支香。

陈伟东看向外姑婆，外姑婆只是对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