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悬挂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被下定决心斩断绳索。一时之间,竟然只剩下闷怀顿释。
她当然知道白纸黑字可以销毁,也知道自己总是反复无常,总是做出当下自认为最理智的决定,随后又因为时间更迭而推翻。
于是在回去之前。
她直接将贺卡交由给了冉烟,希望她不会再给她任何更改的机会。冉烟对此表示“OK”,说明天生日宴时一齐交给池不渝。陈文燃很好奇地想提前看看里面写的什么?,却被崔栖烬强制带走。
实在不放心陈文燃的好奇心,崔栖烬又嘱咐冉烟,在池不渝看到之前,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她认为在这三?个人里,至少冉烟还算是靠谱。
也就是说。
还剩将近19个小时,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会真的落下。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崔栖烬十分严谨地补充了这个先?决条件,同时将自己认定为最大的意外。
她甚至想到,夜晚是人类最容易冲动最容易反悔的时分。
为此,从温泉酒店回来之后,她将那台旧手?机从行李箱里翻出来,装到自己身上?,衣兜里,牢牢攥在手?心……她将自己牢牢捆于剑下,为的就是强迫自己不可以再从中逃脱。
事?实上?她也不知为何,这趟旅行要?将这些?危险之物带过来。而早在昨夜,她就已经将旧手?机翻出来,却只是对着黑黢黢的屏幕发呆,没能?开机。
而今夜,水已经摇摇晃晃地漫到咽喉。
晚饭过后,池不渝在客厅里一边敷面?膜,一边陪孟玉红继续看那部古早台偶,与?此同时还有陈文燃和冉烟。三?个小的,一个老的,在电视机吵吵嚷嚷的声音里吵吵嚷嚷地讨论——现?实中的友达以上?,到底要?不要?进一步发展成?为爱情。
陈文燃咬着半根黄瓜,讲——现?实中不可能?有友达以上?,多的是没有耐心的人,见第一面?就知道是朋友还是恋人。
冉烟开了一包薯片,讲——这话?也不绝对吧。你又不是她们,你怎么?知道这两个人不是真的这么?有耐心呢?
陈文燃把黄瓜和薯片混着吃,吃成?了黄瓜味薯片,又讲——那这两个人就都是胆小鬼呗。
然后两个人突然为了一部台偶争来吵去,异口?同声,
“水水儿你说说你怎么?看的!”
水水儿本人,隔着面?膜咔嚓咔嚓地吃着薯片,好一会,好像是又撕开一包新的,又咔嚓咔嚓地吃了几片,才慢慢吞吞地讲,“因爲擁有,就是失去的開始啊~”
学着昨天那集里的台词。声音故意压得瘪瘪的,甚至还是很标准的台湾腔。
陈文燃和冉烟同时用气音“切”一声。孟玉红被自己一声“呼噜”打醒,惊魂未定地问一句“怎么?了?失去什么?了?”。
客厅传来一阵笑声。
崔栖烬躲在房间里,手?里这台黑色旧三?星的电量已经充到百分之九十九。
她从黑屏等到百分之九十九,像是一种回溯记忆之前的特定仪式。
百分之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