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钻过一个冗长?隧道,声响仍旧嘈杂,列车员推着车喊有没有人买晚饭。崔栖烬在漆黑车窗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的倒影,被光吞没一秒,下一秒又?出现,反反复复。
在她身后?的陈文燃还是没有讲话,只?是透过车窗注视着她,神情?复杂。
崔栖烬没有心思跟陈文燃说些什么。
胃部翻涌让她很想吐。捂紧胃部的那一秒,陈文燃及时拿了清洁袋给她。
她沉默接住,扶着桌板,在轰隆和摇晃的高铁上吐出一些浅褐色的透明液体,恍惚间?意识到原来人是真的会?晕高铁,而自己今天没有服用任何食物,于是吐出来的只?是那些苹果梨水。
池不?渝妈妈给她们煮的苹果梨水。
记得下午,她们三个喝下去都好受不?少,只?有崔栖烬的胃不?太好,不?是很适应,喝了几口就?觉得胃部翻涌。
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勉强自己喝下,以至于陈文燃又?喊她“犟种”。
陈文燃又?递了纸巾过来。
崔栖烬愣愣接过纸巾,擦过嘴,又?对着纸袋干呕,最后?把那些入腹的苹果梨水全都吐出来,又?吐出一些发苦的水。
她就?像是一个经年累月失修的机器,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如此高等?级如此平等?如此溢于言表的……
“爱”。
可爱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为?什么有的人讲一句话,一举一动,对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那么轻易表达出来,就?好像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天性和本?能?
而为?什么,为?什么唯独到了她这?里,就?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那么一点,吝啬到咬紧牙关都难以对人诉说。
可是,爱不?是讲人人平等?吗?
可又?是为?什么,于她而言就?不?平等??
手机“嗡”地振动一下。崔栖烬没有反应,陈文燃小声提醒“崔栖烬你手机响了”。
半晌。
她轻轻“嗯”了一声。
避开?陈文燃要来接的手,笑一笑,手上用力将清洁袋口揉紧,掩去那些绝不?可以被人看到的脏污和不?堪。
用另一个清洁袋装住。
拿出湿纸巾。
神经质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嘴,又?将苍白到青色血管十分明显的手擦干净,一遍又?一遍。
最后?,去拿手机。
先?是掏出来一个旧的,没有任何消息过来的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