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描着?骨骼分明的指节儿,不远处的烟飘过来,缠着?白皙的手指,厮磨一阵。
头上的草环荫蔽着?春日凉意?,池浅却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而时?今澜感受着?池浅额头传递来的温度,皱起了眉头:“你发烧了。”
“不会吧。”池浅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打鼓,“我可能只是呆在火那边太久了。”
时?今澜看着?池浅,不这么觉得:“你下午还是不要去河边了,万一烧起来就严重了。”
“我没事儿,你放心。”池浅不以为意?的对时?今澜摆了下手。
十三的健康监控都没有跟她发出警报,她这一定?不会是发烧。
而且她的脸红,分明是因为十三刚刚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但事实并非如此。
时?今澜的嘴也远比十三的健康监控灵光。
太阳刚收回最?后一缕日光,池浅就烧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在中?午照顾储备粮感觉到冷的时?候就明白,却拖到现在,手脚沉重,步伐拖沓的走进山洞:“时?……沈小姐。”
时?今澜听着?池浅有些?衰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你看起来状态不好?,发烧了是不是?”
“我感觉我明天应该不能去抓鱼了。”池浅没有正面回应,她还惦记着?自己跟时?今澜的约定?,“你的鱼我后天补给你,你明天不吃它可以吗?”
时?今澜皱眉:“不要想你的兔子?了。”
“可是它好?可怜。”池浅放心不下。
“你现在不可怜?”时?今澜反问?,拿过一旁的包找着?什么。
池浅手也沉重,脚也沉重,脑袋更是沉重。
她转不过弯来,只揪着?“可怜”两个字说?:“那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时?今澜抬眼看了池浅一眼,不理睬她的“可怜论”,拿出她的药瓶,倒了一粒在掌心:“你的消炎药也可以内服吧?”
池浅脑袋缓慢的运行,迟滞的点了下头:“昂,理论上是。”
“吃了它。”时?今澜命令。
那深褐色的丸药躺在时?今澜的掌心,冷白的肌肤没多少血色,反衬得丸药颜色更深了。
池浅对吃药存在一种抗拒心理,而且她知道这个丸药因为内外都能用,做的遇水即化,都不等咽下去,苦色就全都在嘴里扩散开?了。
真要命。
池浅寻着?那丸药抬头看去,就见时?今澜平静的看着?她。
她漆黑的瞳子?没写任何情绪,却反而是更加不容置喙。
池浅不做心理建设了,心一横拿过来丸药,一口吃了下去。
果不其然,丸药在接触她舌尖的一瞬间就化了开?来。
她用力的昂头去咽,丸药一路滚一路留下痕迹,干枯的味道混合着?泥土的气息霎时?间铺满了口腔。
苦,真的好?苦!
池浅从小就不能吃苦,现下整团眉头都皱了起来。
接着?,她就听到时?今澜跟她说?:“张嘴。”
近乎是下意?识的,池浅在听到这话的下一秒乖乖张开?嘴。
手指触碰过她的唇瓣,留下一抹没有温度痕迹。
池浅也不知道时?今澜给她喂了什么,酸酸甜甜,细密的白霜带着?点冰凉,刚一落在舌尖上,就扫平了苦意?。
甜意?渗出果子?的香气,牙齿咬过,果肉丰盈。
池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家的话梅干?”
“嗯。”时?今澜表情平淡的点了下头。
池浅没想到时?今澜会有这个,沉重的眼睛亮了一点:“你随身?带着?吗?”
“出门随手带了几颗。”时?今澜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用密封袋包好?的几颗话梅干。
她这个人有节制,对别人也这样。
只给池浅展示了一下,接着?就收了回去。
太阳还勉强的挂在天边,收敛了日光,近乎下一秒就要沉落。
时?今澜轻碾过刚刚拿着?话梅干的手指,刚刚触到的温软仿佛还留在上面。
时?今澜就这样借着?几缕日光看向池浅。
看她顶着?一张烧得有些?红的脸,嘴巴里还在咬着?她给她的话梅干,眼神复杂,这个人到底知有没有警惕心:“别人给你什么你都张嘴?”
“不是啊。”池浅自然的脱口而出,“这不是你给我的嘛。”
时?今澜眼神蓦地?一顿。
合着?她心跳的频率。
什么叫这是她给她的。
这个人究竟怎么活到现在的。
手机横在时?今澜的口袋里,咯了她一下。
时?承的刀子?已经是抵在了池浅的脖子?上,短命近在眼前。
时?今澜摩挲的手指兀的收紧一下:“以后我的话也别这么听。”
这人的语气说?沉就沉了下来,凉薄中?又有种在教育人的感觉。
黑漆漆的火焰吞噬着?周围本就稀少的光亮,池浅看到时?今澜身?上的颜色,不解极了:怎么她都这样说?了,时?今澜还生气。
她现在烧得懵懵的,也不知道怎么给时?今澜顺毛,只顺着?她的话赶忙点头:“我知道了,你别生气嘛。”
生病的人似乎声音都没有素日里那样正常,软趴趴的透着?层怯。
时?今澜看着?池浅,这人的声音像是被放在文火烧着?,温软娇憨,原本午间还在恣意?的眼睛半垂着?,红晕染过,倒也是楚楚可怜。
时?今澜脸上的严肃松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