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孩子?吗?都,都成?年人了还要人盯着。”池浅有些?嗔怪,扣在时今澜肩上?的下巴碾对着她的骨头了一下。
可这动作实在是太轻了,时今澜甚至感觉不到痛。
她眼里泪水打着一个转,偏执的要求池浅:“需要的,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谁……会,会陪谁走到最?后的……”
生命流逝的声音越来越大,风声四起。
池浅快要听不到时今澜的声音了,她挣扎着回?应着时今澜,想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即使这些?日亲眼看着她处理事务,八风不动,有条不紊,池浅还是对时今澜不放心。
一想到那个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杀手,池浅就觉得时今澜的世界根本算不上?安全。
忧虑绵长,难以消解。
池浅抓紧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叮嘱时今澜:“阿澜,不要回?头,你的脚下是一条我们?,我们?都无法触碰到的路。”
“不要让自己的性命被别人握在手里……你回?去,回?去才能安全……我才,才能放心……”
拼尽全力的说出这些?话,池浅感觉自己积攒的力量一下都消逝了。
那贴在时今澜耳后声音忽的就断了,连带着时今澜的心都停下了。
“阿浅……阿浅!”
时今澜声音里缠满了颤抖,重复的喊着池浅的名字。
冷风卷过她的眼眶,鼻尖,涂满了红意?。
而她面色惨白。
“……阿浅,阿浅不可以……阿浅……”
时今澜无法能接受池浅就这样消逝在她的背后,不停地不停地重复着她的名字。
“阿澜。”
而终于?是,池浅又一次充好了能量,靠着她的肩膀回?应了她。
“我送你的花……你喜欢吗?”池浅轻声问道。
“喜欢。”时今澜点?头。
“我给你准备的……话梅干,你,你喜欢吗?”池浅又接着问道。
“喜欢。”时今澜依旧点?头。
“那我呢?”带着些?紧张,小心,池浅问起了自己。
这件事明?明?刚刚自己就跟她说过了,可她还是问了自己。
时今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睫无法控制的眨动,亦或者说颤动起来,声音卡在喉咙,说出来的哽咽:“最?喜欢了。”
“哈。”
轻促着,池浅贴在时今澜耳边笑了一声。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沉,她紧抓着还活着的感觉,贪婪的嗅着时今澜脖颈间的香气与温度:“阿澜,别不喜欢我。”
这句应和着刚刚时今澜说“你要是睡着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时今澜心口咚的一下,听着耳边池浅的气息越来越弱,直到某一瞬,池浅的头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浅……”
“阿浅——!!”
时今澜拼命的摇晃着背后背着的人,可池浅再也没有了回?应。
她们?的第一相遇,是她背着她,走了一路。
她们?的最?后离别,是她背着她,走了一路。
枝杈交错着挡在空中,世界好像一瞬间腐败成?了永无边际的寒冬。
时今澜不信池浅已经离开了,只?一昧的沿着溪流往外走着,看着视线前遮挡的枯枝被拨开,远处的海终于?露出来出去。
寒冬依旧,可海面平静,太阳高挂在天空之上?。
一切都还是平常的样子?,船只?停靠游离,大家各有各的忙碌,人们?照样为生活奔波,疲惫而鲜活。
只?有这个从深林中走出来的人,永失所爱。
生命的消失并没有让这场回?忆结束,池浅就近近的站在时今澜身边,看着她背着自己。
明?明?她跟时今澜是这样的近在咫尺,她却?连一句安慰都说不了,时今澜的肩上?落着枝杈剥落的雪,池浅伸出手去,也触碰不到她。
她不是这个时间里的池浅。
代替不了她的爱人,也无法为她掸去雪尘。
心口酸涩肿胀,没有边际的痛苦忽的朝池浅涌来。
有那么一瞬间,池浅好似联通了此刻时今澜的记忆。
她不是时今澜,没办法在她的记忆里停留,画面飞速过着。
葬礼,归家,夺权,时今澜带着十三回?去,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时承绝望自杀,所有参与今天这场谋杀的人,都被时今澜逼入了绝路。
可这一切发生都太快了,池浅都感觉不到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有无边的痛苦缠绕着她。
亦或者,这就是自己走后时今澜的感受。
自她走后,时今澜的一生阴鸷而暴戾,疯狂而潦草。
在还没有到碰到男女主的时候,她替池浅报完了仇,只?是还差最?后一项。
剧烈的亮光吞噬过池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块礁石上?。
那是她等待与时今澜相遇时,站过的那块礁石。
这一年,海岛的冬季漫长无际。
海面飘着雪花,没有灯光作配,一切看上?去无声且死寂。
海浪慢慢的冲刷上?岸边,没有风暴的暴戾,只?是乘着雪花,将静谧环抱住这个夜晚。
池浅还在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远远的在沙滩上?就看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