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潮擦了擦手,坐在他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怎么了?”
宋时眠把嘴里的橘子咽下,把头靠近他,低声道,“我只是想到会这么突然,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厉潮把他手里的橘子拿了过去,替他把那层白色的的经络撕掉,闻言偏过头看他一眼,笑了声,“不是愚人节,没骗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暴发户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宋时眠锤了他一下,“我哪里是暴发户,这是你家的钱。”
“我家就是你家,这是夫妻共同财产,我的钱都归你管,所以是你的钱。”
苏禾看着他俩,笑了声,“没想到,团团在爱人面前是这个样子的。听他说结婚了,我还在想,就他那个性子,谁受得了他。”
宋时眠没想到两人的互动都别人看在了眼里,闹了个红脸,张嘴正欲辩解什么,江瑾一把拉开厨房的门,解了宋时眠的困境。
“端菜吃饭了!”
江瑾虽然有一米八的个子,但人看着瘦瘦弱弱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气质沉稳。
用江清韵的话说就是,往哪一站,一看至少是个厅级。
就是这么一张偶尔出现在新闻里的脸,却做得一手好饭菜,苏禾嫁给他后,只要他在家,几乎都没怎么进过厨房。
他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通,宋时眠来了这么一会,才和他见上。
对于自己的外甥找了个男媳妇,江瑾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看向宋时眠的眼神依旧温和。
“你就是时眠吧?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按照A市人的口味准备了些,听小潮说过你,你是A市这边的人对吧?”
宋时眠有些拘谨地站起来和江瑾打招呼,“舅舅好,我什么都吃,不打紧的。”
顿了顿,他回答道,“我其实不算A市的人,小时候在江城那边长大,后面读大学了才搬过来的。”
江瑾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还挺巧,厉潮小时候也在江城那边。”
“是吗……”
宋时眠闻言往厉潮那边歪了歪头,笑道,“没听他说过,说不定我们以前见过呢。”
这下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厉潮看了过去,江清韵眼底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在众人的注视下,厉潮脸上的神色未变,“江城那么大个地方,哪有这么巧的事。”
宋时眠一想,觉得他说得对,哪有那么巧的事。
江瑾收敛了眼底的神色,笑着道,“吃饭吧,不然待会菜都凉了。”
饭桌上,江清韵给宋时眠夹了一筷子菜,不动声色地挑起话题,“江城离这边挺远的,你爸妈怎么会忽然想着搬过来?”
宋时眠垂着眼,捧着碗,吃得很小心,“我高三的时候眼睛不太行,后来听说这边有家医院还不错,我妈他们带我过来做了个检查。那时候动了个小手术,治是治不好,但能改善情况,就是动不动就要去复查,于是我就考了这边的大学,我爸妈合计,跟着我一块搬了过来。”
听他这么说,苏禾多愁善感地叹了口气,“你爸妈对你可真好,只可惜……”
她话还没说完,自知失言,顿时闭上了嘴巴。
宋时眠握紧手里的筷子,没说话。
江清韵打破饭桌上有些尴尬的氛围,“那你在这边住,江城的朋友还有联系吗?”
朋友……
宋时眠愣了愣,低下头,藏住脸上的表情,嗓音淡淡,“我那时候看不清,也不爱戴眼镜,人站在我面前都不认识。同学觉得我高冷,不爱跟我说话,所以在那边,我一直没什么朋友。”
江清韵隐晦地往厉潮那边看了眼,“一个也没有吗?”
宋时眠塞了口饭到嘴里,“没有。”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坐在他旁边的厉潮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默默夹了块排骨放宋时眠碗里。
“先吃饭吧。”
他看着江清韵,轻声道。
一直到饭局结束,江清韵都没怎么说过话。
吃完晚饭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宋时眠坐着和他们聊了会天,见时间差不多,起身和他们告辞。
苏禾拉着他的手,往里面塞了个红包,“虽然你们结婚了,但这也是舅妈第一次见你,小小心意,别拒绝也别嫌弃。”
宋时眠捏着红包,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被在乎着的感觉。
哪怕他和厉潮匆匆领了证,甚至连酒席也没有办,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忽略他,反而给了他应有的尊重。
“谢谢舅妈。”
宋时眠站在门口,身边拥簇着一群人,橙色的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江清韵看得心有些软,塞了把钥匙在他手里,“这是房子的钥匙,我听团团说你们现在住的小区有些乱,进出都不太方便,要是觉得合适就搬过去,不要觉得难为情,我们是一家人。”
钥匙坚硬的轮廓有些硌手,宋时眠收紧手掌,缓慢地应了声“好”。
直到他俩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口,苏禾才收回眼神,“我看小眠这孩子挺好的。”
江清韵缓缓叹了口气,“我也没说他不好,就是过得太苦了,现在还摊上团团,我也不知道他是幸还是不幸。”
屋内,江瑾在收拾桌子,闻言看了眼江清韵,不笑的时候,他眼底的凉薄慢慢浮现。
“知道人家过得苦还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