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林匆匆从里面跑出来的时候,只剩下郑殊站在门口对着一辆黑色SUV招了招手。
“俞斯年走了?”
郑殊回头一边摸着有些发麻的嘴唇,一边回答:“是啊,把我送到就走了。”
“艹,朱游那孙子谎报军情!”莫林骂了一句,不过他也放心下来。
要真跟朱游说的俞斯年也来参加这场聚会,莫林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甚至想过让那些跳热舞的小姐姐换下她们的迷你小短裙,穿上遮胸遮腰遮小腿的大长裙,让那些裸着胸膛穿着性感皮裤的钢管大猛男换上侍应生的西装三件套,裹得严严实实临时凑个搭,跳一跳优雅的交谊舞。
包括那震耳欲聋嗨翻天的乐队也别整什么电子魔幻音,全部优雅舒缓起来,就怕俞董进来一个不高兴,怪他们带坏郑少爷,以后不让人出来玩了。
没想到人家只是把人送过来,自己就走了,简直虚惊一场。也是,俞斯年是谁,日理万机都不为过,哪有那个时间浪费在这里,怪可笑的。
“不过他居然肯亲自送你过来,哥们,你可以啊!”莫林跟郑殊一起往里走,用胳膊撞了他一下,调侃一声,“我还以为他不让你来呢。”
“哼,他自己都跟人单独约会,还敢管我?”郑殊抬着下巴,一脸傲慢。
莫林惊讶,“那你还放他去?”
郑殊贱兮兮地朝他眨眨眼睛,“男人嘛,哪有兄弟重要。”
“滚犊子!”莫林一听就冷笑起来,“这种屁话,鬼都不信,真要这样,你早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俞斯年身上严防死守,还舍得跑这里来?”他看清了郑殊的打扮,正想称赞一声人模狗样,忽然瞥到郑殊时不时地摸嘴唇,纳闷道,“你嘴巴怎么了,受伤了……”
话落,他后知后觉地闭了嘴,一脸我的西天佛祖,最终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艹!”
因为是俞斯年,印象里这个男人存天理灭人欲,连家里的老爷子都说这人无欲无求,跟个冷窖一样,莫林根本没往那处想,结果……好家伙,这是无声在宣布主权吗?就算人不在眼前无法看着,也得打个印记,告诉所有人,别打这少爷的主意,他有主了!
“斯年哥也真是,干嘛那么用力,我又不会看别人……”郑殊似乎带着苦恼,对着莫林撅起嘴,委屈道,“阿林,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亲得很肿,快破皮了?”
莫林深吸一口气,由衷地问自己,没事犯什么贱,把这恋爱脑叫出来干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他一巴掌拍在了郑殊肩膀上,“少废话,赶紧进去,对了,离那些男男女女远一点,注意自己的身份,别到处乱看乱玩,不许背着你男人沾花惹草,免得他把我这里给拆了。”
郑殊也不恼,笑嘻嘻地一把搂过莫林的肩往里面走去,“放心啦,我家斯年哥没那么恐怖。”
这话麻烦问问S市的商圈,老朱家的东新集团三个月前刚被啃下新能源的一口肥肉,至今还肉疼着。
他俩一进门,酒吧里瞬间安静,所有的视线都钉在他们身上,有的还往郑殊的身边看了看。
莫林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人没来,顿时整个酒吧传来长长的松气声,很快又无法无天地嗨了起来,一眼望去全是没出息的模样。
郑殊扫了一圈,在卡座里坐下来,问:“你妹呢,不是打算给她接风洗尘吗?”
这么多朋友聚在一起,除了联络感情之外,还有就是为了这位莫家小公主。
S市的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去去也就在几家中联姻,纨绔们虽然不干人事,但自己唯一的价值还是知道的。
“小姑娘还约了几个一起回国的朋友,马上就到。”说到这里,莫林欲言又止地看向郑殊,“阿殊。”
“嗯?”
“岳明成可能也会过来。”
*
这边俞斯年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进包厢,里面,齐宇峰已经在了,正托着腮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
桌上摆满了菜肴,热气腾腾的,估计也就比俞斯年早踏进两分钟。
听着声响,齐宇峰回头,笑道:“我猜你一定准时,果然,让他们掐着时间上菜刚刚好,饿吗,先吃。”
俞斯年脱了外套放在了一旁衣帽架上,然后在齐宇峰面前坐下来,正要动筷,想到郑殊的嘱咐,唤来服务生,“麻烦帮我换一套。”
齐宇峰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脏了?”
“倒也不是。”俞斯年淡淡道,“家里人嘱咐,餐具不要离开视线。”
闻言,齐宇峰一愣,听明白之后顿时笑起来。
服务生很快拿来一套崭新的,见俞斯年没有其他吩咐这才离开包厢。
“这位少爷可真有意思,看来也经历过不少,以为所有人都会用这么下作手段,真是……”他摇了摇头,仿佛觉得对方相当幼稚,于是干脆不想多评价,抬起桌上的茶水,准备给俞斯年添上。
后者制止了他,“我自己来,谢谢。”
这种看似有礼,却疏离到陌生人的态度让齐宇峰敛了笑容,目光沉沉道:“斯年,你既然知道我喜欢你,就不会害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
俞斯年推了推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冷然,“承蒙错爱,不过抱歉,我跟我的伴侣感情甚笃,请控制距离。”
“是为了报恩吗?不然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值得喜欢?明明你有更好的方式去照顾他,回报他,却把自己一辈子给赔上未免也太愚蠢了,现在影视剧都不流行这么演了。”是的,在齐宇峰看来这就是愚蠢。
俞斯年皱眉看他。
“怎么,被我说中了?”
俞斯年目光冰凉,口吻不自觉地带上严厉,“不,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给了你这份狂妄和无礼,能够当着当事人的面随意诋毁他的伴侣?博勤集团的公子就是这样的教养?”
齐宇峰怔然,他看见俞斯年镜片后的愠怒。
“如果你今天只是来谈论这个,那除了浪费我的时间,就是意图激怒我。”俞斯年没有动一筷子,但是已经有了起身的意思。
这不是齐宇峰所希望的,所以他道了歉,“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别生气。”
俞斯年于是坐了回去,严苛道:“挑重点说,我不想听废话。”
这是他对下属的要求,也意味着校友的情谊已经荡然无存。
桌上都是这家饭店的招牌,不管是口感还视觉都是一绝,但依旧都是完完整整的,特别是最中间那道鲜鱼,白肉被滚油浇灌绽放,撒着葱花,鱼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可惜无人理会。
既然俞斯年知道他是博勤集团齐家的儿子,那么自己跟谢家二太太的关系也一清二楚,齐宇峰也没必要再卖关子,于是开门见山道:“你会回谢家吗?”
俞斯年笑了笑,眼中的讽刺镜片都挡不住,若是郑殊在这里,肯定会怼一句,关你屁事,住海边吗,管的那么宽!
不过这不是他的方式,他更喜欢委婉一点,“你可以先说说你的立场。”
他的立场?
谢家没动静,王家也没反应,却是齐家的儿子先来探消息,这就有点微妙了。
齐宇峰犹豫了片刻道:“你和伯母的消息,我没向任何人透露。”
俞斯年点头,“多谢。”
“其实我原本不知道这件事,但你舅舅打着你的名义向谢老爷子要了一大笔财产,这才让我小姨发现了端倪,引出了二十多年前那场所谓的医疗事故。”
齐宇峰刚从医院查到这个真相的时候,不得不说是震惊的。他虽然见到谢章的机会不多,但一直以为只是个故作清高的伪君子,凭着一张脸,哄得王家姑娘团团转,才答应给他做续弦,但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家暴犯!
“原来,事故是有,却是谢章一手造成,我一直在想,伯母究竟有多绝望才会一出重症监护室就连夜带你逃走。”齐宇峰的目光凝望着俞斯年,带着丝丝心疼,“这些年,你们过得太辛苦了。”
想着谢博文随意一双鞋,一顿饭,一次聚会,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数字,可同样作为谢家少爷,俞斯年的生活可谓朴素到拮据,单调到无趣。
前面的话,俞斯年不予评价,但是后面,他纠正道:“不辛苦。”
郑富源每年都会往他的卡里打入不少的生活费,完全支撑的起他的人际交往,虽然嫌少有时间关心他的生活和学业,但每次通话总是嘱咐不必太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