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酒酒嘤了半天, 已经散尽浑身解数,当下无计可施地松开姬沉腰间的归墟玉环,只用眼神催促地看向姬沉。
姬沉依然没有说话, 沉默地望向凌酒酒,平静的眼眸底下墨黑的波涛翻涌。
她的眼里盛满不自知的嗔意, 她的声音听起来又急又软, 像是棉花做的刀子,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触碰时就变成了绵绵一片。
姬沉并不能完全弄懂心里隐约的渴望。
他懂得天衍,可推算五行, 当世剑诀更是无所不知。
甚至令无数修士浮沉其中的大道,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段眼前云烟。
但是, 此时此刻, 心中燥热又执着的渴1望对他而言十足陌生。
可姬沉也不是纠结的人, 干脆顺着心中的想法伸出手去。
他急切地想要把软软糯糯的少女拢在怀里,然动作却克制而轻柔。
如同在打捞水中的一颗月亮。
须臾, 姬沉的手距离凌酒酒纤细的后腰不过咫尺,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背上传来的脉脉温度, 似一个触手可及的小太阳。
突得, 一个嘹亮男声响起——
“姬道友,凌道友?跟上呀!”
姬沉眼中浓墨倏而消散,一点清明如光破云回到他的眼眸, 他迅速地收回手, 不动声色地重新落在剑柄上。
若他真的随心所欲,恐怕会吓到她吧。
而凌酒酒移开视线,就看到项望等人站在一丈开外,正齐齐回头催促着他们。
项望扬起脸看了看姬沉, 脸上闪过一瞬幸灾乐祸的得意,又很快淹没在他老实忠厚的笑容里。
凌酒酒心思还在魔尊的事情上,没留意到项望的表情,只轻快地应了一声,接着丧气地看了姬沉一眼,迈开步子往前走。
姬沉变了。
从前分明嘤一次就很管用啊!
姬沉人高腿长,从容地跟上来,就见到凌酒酒抿着唇扶着剑,无精打采,闷头赶路,步伐迅速交替,恨不得飘在草地上。
他低笑一声,拎住她的后领,让她移到自己身边,道:“师妹,走慢些。”
虽没有抱到凌酒酒,但听她撒了娇,已经足够令他心情愉悦。
姬沉好心情地传音道:“万年前,魔尊之所以放过休鹿妖修,原因很简单。”
凌酒酒:!
谢翎翎诚不我欺,嘤嘤嘤真有奇效。
她求知若渴地看向姬沉,已经自发做好了消化一个惊天大秘密的准备。
姬沉拍了拍她的脑袋,传音道:“因为渊冥无聊。”
凌酒酒:????
不,她不太相信这是官方答案。
姬沉看她一脸窒息,耐心解释道:“无论是魔修或是魔尊渊冥,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自证实力。”
姬沉继续传音,道:“休鹿的妖修并不能如渊冥所愿,成为他对抗人修的武器,亦不爱抗争,渊冥失去乐趣,自不会久留。”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前方的众人,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除了胜利,救人或杀人,都不能给渊冥带来乐趣。”
凌酒酒看了看孔惜霜和祝逸轩打闹的背影,应了一声“嗯”。
单看万年前休鹿的所作所为,雷隐剑宗绝对称不上光明磊落。
然而,能在正道仙宗中屹立不倒,也能教育出孔惜霜和祝逸轩这样虽执拗,却顾全大局的修士,足够说明雷隐剑宗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而魔尊渊冥,即使作恶多端,可是在休鹿时,却大兴土木帮助休鹿妖修建造高屋塔楼,令鹿鹿等休鹿妖修对魔修心存好感。
所谓正道,所谓邪魔,都不是非黑即白。
凌酒酒点点头,传音回到:“师兄,你说仙魔大战并不是正邪之争,只是人修与魔修的战争,就是这个意思吗?”
姬沉浅浅勾唇,心里赞她孺子可教,同时颔首道:“论求胜之心,雷隐剑宗的熊剑仙,与魔修并无分别。只不过他趣味所在,多了一项救人。”
凌酒酒皱起眉头,开始认真分析。
如此说来,如果屠城之火与渊冥有关,那他的目标就不是屠杀城众,而是能从屠城之火中获得胜利的快感。
凌酒酒疑惑地扣着剑柄。
莫非琉璃城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等从休鹿出去,还是回一趟琉璃城为好。
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凌酒酒松了一口气随口,顺着万年前的话题,又想起休鹿之争中的另一位大能,随口吹道:“师兄,那咱们归墟的玄苍仙尊一定是个正直善良的大修士吧!”
姬沉顿了顿,看了凌酒酒一眼,没什么感情道:“玄苍仙尊也是个无聊的人。”
凌酒酒:?
这么说老祖宗,你好大逆不道哦。
姬沉看着凌酒酒一脸假装没听到,不敢说又不敢问的样子,被她逗地笑出了声。
凌酒酒:?
师兄你真的要笑这么大声吗?
真搞不懂男人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姬沉的笑声引得前面的几个人纷纷侧目,他们目露惊恐,难以置信,简直不相信放声大笑这样的形容会落实在姬沉身上。
山还有棱,天地未合,姬沉的高冷风姿已经一去不返。
更可怕的是,这位归墟仙宗的天阙真传,这位天生剑心的天才剑修,这位传闻里最清雅端正的郎君,在此后的一个时辰中,面对路上前赴后继地凑上来挑衅的修士和凶兽,竟然做了那样的事!
他的剑从未出鞘,只是用术法将那些修士和凶兽引向凌酒酒。
而姬沉本人所作所为简直匪夷所思,他顶着一脸游山玩水的惬意,闲闲地引着剑诀,令高阶的修士和凶兽束手束脚。
然后看凌酒酒努力打败敌人,收获了一堆秘宝和灵珠。
他们碰到的最后一队倒霉修士是雷隐的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