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寥身子微滞, 很快调整好神色,脸上无喜无悲:“还请殿下明示。”这话说的非常巧妙,仿佛片叶不沾身。
裴在野低笑了声:“明示?好。”他抱臂, 斜斜向后一靠:“你三四五岁的时候便随着陆家老弱一道流放到了平州, 我细查了陆家家谱, 若我没记错, 你还有个姐姐, 名为陆清词, 她年长你三岁, 在你刚到平州的时候,为了救你, 被拐子拐走了,你陆家的另一本兵器谱就在她身上, 随着她的走失, 另一本兵器谱也遗失了。”
他双手交叠,支着下颔,欣赏陆清寥微变的脸色:“然后她被北夷一户好心的贵族人家收养,她也的确出众, 论谋略才干不亚于你, 凭制造军械的才干以及果决狠辣的手段,辅助如今的金帐王四子称王, 在北夷有了颇高的地位, 北夷内乱已清,再无敌手,她心怀仇恨,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晋朝。”
他微微一笑:“正巧你也来平州为将,她很快有了主意, 所以来见了你,劝你归顺北夷,我说的可对?”
陆清寥沉默不语。
裴在野叠指轻敲桌案,冷声道:“往日你襄助老大也就罢了,可你别忘了,你的俸禄皆是我晋朝子民脂膏,你能得此高位,也全是我晋朝将士赏识,你便是这般回报他们的?”
陆清寥终于有了反应,他面罩寒霜,嗓音含怒,这也是裴在野第一次见他露出这般怒色:“我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晋朝之事!”
“是,你或许没直接答应她,你也没做细作,但若我没猜错,她应该拿当年救你之恩胁迫你,还用陆家余下族人的安危诱惑你,所以你犹豫了。”
裴在野目光仿佛一张罗网,牢牢地锁住陆清寥,让人无所遁形:“你没有向上汇报此事,而是选择了隐匿,以致战机贻误,使得平州三地卷入战火,百姓死伤无数。就算你的确没有归顺北夷,但这隐匿不报,没比你归顺北夷轻多少,你还姓什么陆啊,干脆随了北夷金帐的姓算了。”
陆清寥额上青筋冒起,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此次平州大败只是我一人之过?!鲁王包藏祸心,陈生柳言二将明争暗斗,这才是之前平州大败,殿下一向慧眼如炬,怎么这些就看不到呢,难道殿下预备轻轻放过他们,只拿我来祭刀,若真如此,殿下安敢说自己没存半点私心?!”
其实自平州出事,他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只是被裴在野这般讥讽,就是菩萨也冒火啊。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声调虽不高,但言辞却极激烈,仿佛前衙已经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