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卉月以为司马烨是因为战况不顺,心里烦闷,大半夜拿自己做个筏子发泄怒意。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她从御书房回到自己的漱玉宫,宫女和内侍已经整理好她的行装,把东西都放上一辆清油布马车。
“薛夫人,都收拾妥当了,咱们何时出发?”
内侍站在马车边,似笑非笑地问道。
陛下将德妃贬为庶人,没有品级的女子还不如他们这些内侍有地位,称她一句夫人便是念了以往的情分。
这捧高踩低的样子薛卉月在宫中见得多了,并不以为意。
只是薛卉月想不通,为什么只一夜不到,司马烨便要撵她出宫。不是之前还说,天下除了他的皇宫,没有她薛卉月的容身之处么?
一想到外面的情况,薛卉月的心中便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惶恐。
她这半生过得颠沛流离,但却从没有独自一人行走过世间。她年幼生长在鲜花着锦的阊洲,薛家就是阊洲的土皇帝,日子也不比皇家的女儿差。
之后家族内斗,她随着族人到了衡寿。衡寿虽然比不得阊洲繁华,但也有阿弟和堂叔可供依附,及至阿弟没了,堂叔没了,还有司马夜将她纳入宫中。虽然不能说日子过的平顺惬意,但也从没有为生计担忧过。
如今薛氏一族在旧京灭族,除了那下落不明的前皇后薛仪微,便只剩下她薛卉月还存活在世间,她该去投奔谁?谁又能照料她?
“薛夫人。”
大内侍又唤了她一声。
这三更半夜的,陛下说让把人送走,他们这些内侍不能不做。可既然已经被贬为庶人,那还赖在这宫中不走,便是在给他们找麻烦。
内侍以为薛卉月想找陛下求情,语气便有些不大好。
这位前“德妃”在位的时候便不怎么识趣,明明没了家族支持,偏偏还不懂得围拢人心,他们这些跑腿的出入宫闱,也拿不到她什么打赏。
眼见着今次这女人触怒龙颜,要被发配,说不幸灾乐祸那是假的。
“薛夫人,您可体谅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吧。”
内侍阴阳怪气道。
“圣旨如山,若是耽搁了时辰惹得陛下生气,我也要跟着吃瓜落。”
被他一催,薛卉月便是有再多的茫然也只能咽下。
她可没脸和个下人纠缠,乖乖地上了车。
马蹄嘀嗒,车轮粼粼,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万籁俱寂的凌晨,一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