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陆家,天下第一大世家,可以容忍放浪形骸的风流纨绔,但陆氏的家主却容不得半点瑕疵,缠绵病榻的人是不配成为陆家掌权人的。
那位“伯父”究竟是生了什么急症陆时己不得而知,可故事的结局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日他与仆佣玩耍,偷偷躲进父亲院中的大柜,不小心偷听到了父亲与阿叔的对话。
彼时两人在喝酒,酒醉之后说起旧事,那是陆时己第一次听到光风霁月的父亲。满嘴叨念着粗俗的草原俚语。
他说,“陆涛”死了,死在一个西莫知海寒冷的冬天,因为老汗王忽然暴毙,西胡王庭忙着勾心斗角,谁也顾不上一个先代接收的质子。
没有火炭,没有薪柴,“陆涛”冻死在角帐中。如果不是逆转了命运,死在漠北的原本该是父亲。
后来惊慌失措的仆佣找过来,他被抱出了大柜。
父亲问他听到了什么,他本能地推说自己睡着了,什么不记得,父亲便让仆佣把他带回了院子。
之后不久,阿叔便与他说起了双子一事。
现在想想,那多半是父亲的授意。父亲疑心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索性便把真相全部说与他,逼他直面同样的窘境。
从那时起,陆时己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可能被取代的焦虑中。
他私底下查过当年的事,知道是母亲与阿舅送走了人,父亲也告诉他那人被灌了药,轻易不能得活,送出去多半也长不到成年。
但陆时己不放心。
他是个再谨慎不过的性子,尤其还关系到自己的地位,怎样小心都不为过。
他借着家族细作,查到那人在塞外的墨宗。墨宗常年窝在牛背山坞堡,轻易不放外人进去,想要做手脚并不容易。
好在那人在十年之前,因为意外而成了傻子,浑浑噩噩的勉强活着,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自然也威胁不到陆时己的地位。
但他还是不放心。
父亲当年,已经被放逐到西莫知海,竟然也能绝地反击回到南郡,那人只要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得安寝。
于是,他向阿叔借了几个细作,把人送到边城,伺机而动。其中有一人有打井手艺,趁着边城干旱,墨宗打井找水的机会进了牛背山坞堡,将那傻子放了出来,引到山下的石沱坡。
本想直接杀了了账,结果那傻子失足滚落山崖,刚好撞上了胡人袭边屠村,细作只得避开。
好在陆时己一早便通过耶萨哈的商人下达了捕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