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声音,她就认出是叶卫松。
“你不是在英国的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前天回来的。我要到北京大学当一年的交换生。”叶卫松说。
“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是向旧同学打听的。听说你在香港大学。”
“嗯。你呢?”
“我在伦敦大学。”
“很厉害耶!喜欢英国的生活吗?”
“那边的生活很苦闷。”
“你不怕闷,你就怕苦。”她揶揄他。
“你还在恨我吗?”
赖咏美笑了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大家都是小孩子。”
“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要你跟我私奔的。你当时也许只是想讨好我,并不是真的想离家出走。”
“我以为你随便说说,没想到你来真的。”
“果然是被迫的。”她笑笑说。
“也不能说是完全被迫的,那时是真心喜欢你。”
那一年,她十三岁,叶卫松比她大两个月。他们上同一班,她就坐在他前面。学校外面,满植了冬青树。夏天里,常常可以听到蟋蟀的呜叫。那天很热,走在树下的时候,叶卫松告诉她,听蟋蟀的鸣声,可以知道气温。
“怎会呢?”
“真的?”然后他问:“你的手表有秒针吗?”
“嗯。”她提起手腕。
他看着她腕上的手表,说:“将蟋蟀在巴秒内呜叫的次数再加五,就是现在的摄氏温度了。”
他们屏息静气数着蟋蟀呜叫的次数。在那八秒里,蟋蟀总共鸣叫了二十六声。
“现在的气温是摄氏三十一度。”叶卫松神气地说。
“蟋蟀是怎么知道温度的?”她不明白。
叶卫松扬了扬眉毛:“秘密!”
“告诉我嘛!”她拉着他。
“有机会吧。”他可恶地说。
从此以后,放学后在树下一起聆听蟋蟀的呜叫,是他们最私密的时光。蟋蟀是他们的温度计。
“你无耻!你为什么看我的日记!”赖咏美骂她妈妈。妈妈偷看她的日记,发现她跟叶卫松在谈恋爱。
妈妈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天跟叶卫松在学校见面的时候,她说:“我们离家出走吧。”
叶卫松吓了一跳,问:“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