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之的手指在琴键上随意移动着,奏出一个个单个的音符,像绿叶把阳光裁成了一片一片一样,把她清冷又温暖的话语裁成了一句一句。
钻进漆月的耳朵,也像阳光一样,让人耳朵发烫。
“那么。”
“哆来咪发唆拉。”
“你想要什么奖励吗?”
“哆来咪发唆拉西。”
漆月嗤笑一声:“要五百万你给不给?”
喻宜之那边沉默了,漆月不禁想:这位千金大小姐不会真在思考这方案的可行性吧?
她赶紧说:“我胡扯的啦,那你……”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那你给我弹首钢琴曲好了!”
“想听什么?”
“两只老虎。”
喻宜之好像又笑了一声。
“咚。”她再次按响了一个琴键。
漆月忽然有点心虚:这人不会生气了吧?
可接下来,一段无比流畅的旋律流淌在她耳边,柔和,恬静,带着淡淡的哀伤,让人想起喻宜之的一张脸。
那是一段很熟悉的旋律,在K市这样的地方,咖啡馆和西餐厅为了烘托装叉的调性都要放的。可这会儿流淌在喻宜之的指尖,听上去那么不一样。
漆月分明坐在深秋午后的阳光下,却好像来到了月光下的一条小溪边,溪水分明潺潺,却又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世界只剩头顶一轮皎洁的月,在对她喁喁私语。
月亮的声音压得太低,刚开始听不清,后来好不容易听清了,漆月心底一片震撼——整个句子不长,满打满算只有三个字:“喻,宜,之。”
漆月本想调笑几句“你又装叉了”,可内心的震撼让她说不出口,只得规规矩矩坐在船尾,背和喻宜之一样挺得笔直。
之前年轻夫妇带小女儿的那条船,这会儿已经飘远了,可那位年轻妈妈的提琴声,却穿过树枝穿过秋风穿过湖面上乱飞的小虫,不断飘过来。
如果不是喻宜之突然打来电话,让这段钢琴曲回荡在漆月耳边、盖过了提琴音,那现在的漆月该有多难过啊。
喻宜之轻轻按响了最后一个音符。
“好听吗?”
“难听死了。”
喻宜之居然好脾气的笑了一下:“我钢琴是弹得一般。”
漆月心想,她并听不懂钢琴弹得好还是不好,她只知道喻宜之指尖流淌的音符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把她从一条不知名的湿漉漉的河里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