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厩镇圣诞节的欢庆活动并不热烈,我只要一有空,就到公理会教堂隔壁德里菲尔德夫妇的那幢小房子去。我总在那儿碰到乔治勋爵,也常常见到盖洛韦先生。我和他保守秘密的约定使我们俩成了朋友。当我们在牧师公馆或是做完礼拜在教堂的法衣室相遇的时候,我们只狡黠地彼此看上一眼。我们并不谈论我们之间的秘密,但是都为这个秘密而感到很开心;我想我们俩知道把我的叔叔给愚弄了,心里都感到十分畅快。可是有一次,我突然想到乔治·肯普要是在街上碰见我叔叔,也许会随口说起他经常在德里菲尔德家见到我。
“乔治勋爵会不会说出去?”我问盖洛韦先生说。
“哦,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我们都轻声笑了笑。我开始喜欢起乔治勋爵来。开始的时候,我对他冷冰冰的,非常客气,但是他却似乎一点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社会地位的差别,结果我不得不得出结论,我那种高傲客气的态度并没有能使他安分知趣。他总是显得热情友好,轻松愉快,有时还开心得又叫又嚷;他用他那种粗俗的方式逗我,我用我那中学生的俏皮话回敬他;我们常常引得别的人哈哈大笑。这使我对他逐渐有了好感。他老是吹嘘他脑子里的那些伟大的计划,但是他并不计较我对他那些华而不实的设想所开的玩笑。我很爱听他讲黑马厩镇的头面人物的事情,他们在他的描述中都显得很蠢;当他模仿起他们怪僻的动作时,我总忍不住放声大笑。他老脸皮厚,举止粗俗,他的穿着打扮也总叫我吃惊不小(我从来没有去过纽马克特<sup><small>①</small>,也没有见过驯马师,不过我想象中纽马克特的驯马师就是他这副打扮)。他吃饭时的样子也很讨厌,但是我却发现自己对他的反感越来越少。他每个星期给我一份《粉红周报》<sup><small>②</small>。我小心地把它藏在长大衣口袋里带回家去,在卧室里翻看。
我总在牧师公馆用完午后的茶点才到德里菲尔德家去,到了那儿,我总设法再吃一顿茶点。随后,特德·德里菲尔德给大家唱几首滑稽歌曲,有时他用班卓琴伴奏,有时则用钢琴伴奏。他总用相当近视的眼睛盯着乐谱,一次唱上一个小时;他嘴上挂着微笑,喜欢我们大家在合唱部分和他一起唱。我们还一起打惠斯特<sup><small>③</small>。这种牌戏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在漫长的冬天晚上,我和叔叔、婶婶经常在牧师公馆里玩这种牌。叔叔总是和明手<sup><small>④</small>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