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菲尔德希望凭这本书拿三百镑,并正计划在河边上租一幢房子消夏。开始的两三篇评论态度还不明朗;后来有一天在一份晨报上出现了对这部作品的猛烈攻击,这篇文章占了整整一栏。德里菲尔德的这部小说给说成是一部无端惹人厌恶的淫秽小说,而把这种书介绍给公众的出版商也受到了严厉的指责。文章描绘了一幅幅令人痛心的画面,认为这部小说必然会给英国青年一代带来灾难性的影响,并把它说成是对女性的侮辱。这位评论家反对这样的作品落到年轻的男孩和天真的少女手中。其他报纸也跟着开始攻击。那些更为愚蠢的评论家要求查禁该书,有的人竟然严肃地暗自思忖是不是该由检察官合理地加以过问。到处都是一片谴责声;即使偶尔有个勇敢的作家习惯了欧洲大陆小说的更为现实主义的风格,站出来说这是爱德华·德里菲尔德最出色的作品,也不会有人理会。他的诚实的意见反倒会被认为是出于哗众取宠的卑鄙意图。各个图书馆开始禁止出借这本小说,而出租图书的铁路书亭也拒绝置备这本书。
所有这一切对爱德华·德里菲尔德自然是很不愉快的,但是他豁达平静地忍受着这种打击,只是耸耸肩膀。
“他们说我的小说不真实,”他微笑着说。“让他们见鬼去吧。那是完全真实的。”
在这场磨难中,德里菲尔德得到了他的朋友的忠实的支持。能否欣赏《人生的悲欢》成了判断一个人有无敏锐的审美力的标志;谁对这部作品感到震惊,等于承认自己是个没有文化修养的俗人。巴顿·特拉福德太太毫不犹疑地认为这是一本杰作,尽管她觉得眼下还不是在《评论季刊》上刊登巴顿的评论文章的时候,但是她对爱德华·德里菲尔德前途的信心一点都不动摇。现在重读这本当时引起如此强烈轰动的书感到奇怪(也很有教益);全书没有一个词会使最老实的人脸红,也没有一个片段会使今天的小说读者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