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正像波洛所料,那个美国人开口了。他说他名叫施瓦兹,这是他第一次到欧洲旅行。他说欧洲的风景简直太棒了。他对西壅古堡印象深刻,但认为巴黎作为一座名城没什么了不起的——过于夸大其词了——他去了女神游乐厅、卢浮宫和巴黎圣母院,发现那些餐馆和咖啡厅里没人会正确地演奏狂热的爵士乐。他认为香榭丽舍大街相当不错,他喜欢那里的喷泉,尤其是被灯光照亮时。
没有人在莱阿温和考鲁谢下车。很明显车厢里的乘客都要去罗切斯雪山。
施瓦兹先生解释了一下自己去那里的原因。他说自己一直希望能到高高的雪山上游览。一万英尺相当不错——他听说在那么高的地方连鸡蛋都煮不熟。
施瓦兹先生以发自真心的天真友好之情力邀车厢那边的那位高个子灰发绅士一起聊天,可是后者只从夹鼻眼镜上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接着看手上的书。
施瓦兹先生又主动向那位肤色黝黑的女士提议换一下座位——他解释说,坐在这边她可以更好地观赏美景。
也许她听不懂英语,反正不管怎样,她只是摇摇头,脑袋又往大衣的毛皮领子里缩了缩。
施瓦兹先生小声对波洛说:“一个女人独自旅行,没人为她照管行李,真的很不合适。一个女人出门旅行,需要人们多加照应。”
赫尔克里·波洛回想起自己在欧洲大陆遇见的某些美国妇女的情况,表示赞同。
施瓦兹先生叹了口气。他发现这个世界不太友好。他那双棕色的眼睛明白地表露出这一点:彼此之间多一点友好又有什么害处呢?
<h2>2</h2>
在这个远离人世或者说超脱世俗的地方受到一位穿着大礼服和漆皮鞋的经理接待,不知怎的让人觉得有点荒谬可笑。
酒店经理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举止庄重,歉意连连。
刚进入旅游季节……热水设备有毛病……一切都还没进入正常运营的状态……当然,他会竭尽全力……工作人员还没到齐……面对意料之外的游客,他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这些都是以职业化的温文尔雅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可是波洛却在文雅的表象背后捕捉到一丝强烈的不安。这个人尽管故作轻松,却很不自在,他在担心什么事。
午餐在一间可以俯瞰那深不可测的山谷的狭长房间里进行。此时仅有一名侍者,名叫古斯塔夫,他业务娴熟,动作老练又灵巧。他四下穿梭,不时给客人一些点菜和酒水方面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