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跟你谈的内容,”季明伦放在桌上的双手互相交握,依旧恳切地看向面色不悦,盯着墙上一幅抽象画的江见臣,“那不是他一时冲动才说的,这些年他一直很委屈,过得没你想的那么轻松。”
“你有再婚的妻女,有完整的新家,可江凛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个人住在那套老房子里,九年了,汤姨的房门一直锁着,连我都没进去过几次。”
“江叔,就算你的本意真是为了江凛好,那么到了现在才来关心他,会不会太晚了点?”
季明伦端起面前的茶杯,把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作为晚辈,这些话由他来说不太合适,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了另一重身份——江凛的男朋友。但恰恰是作为男朋友,他不得不替江凛说几句。
因为这些话只有他来提才能让江见臣明白,那些过去他都参与了,比起江见臣的缺席,他才是从头到尾都陪在江凛身边的人。
江见臣的脸色很阴郁,目光仍锁在那幅看不出具体形貌的画上,尽管一言不发,但是季明伦没感觉出来他在动怒,也不知道是真的听进了觉得有愧,还是在想其他的理由拆散他们。
话说到这里,季明伦觉得已经可以了,便又提了下自己家的情况。
“我爸妈和你一样都再婚了多年,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会有情绪反应很正常,但我相信他们想通以后是懂愧疚的。”
“我和江凛在一起,除了不能有孩子之外其他都不是问题,我也相信对我爸妈来说子女能幸福才最重要,而不是被形式主义禁锢。”
待他话音落下后,江见臣有了动作。
他平移过视线落在季明伦脸上,侧身的动作没变,依然是那副向后靠着,右手搭着椅背顶端的姿势,眼神也看不出情绪的波动。季明伦让他看,眼神无畏且真诚,片刻后他就收回了视线,搁在桌上的那只手挪到茶杯上握住,转了一圈后端起来喝了,起身离开。
整个过程,江见臣没有再说过一个字,但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了,回头看着季明伦道:“你和江凛始终太年轻了,等你们踏入社会就会知道,你们现在看重的感情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季明伦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江见臣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然后转过脸迎接玻璃窗外晴好的夏日阳光。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他不会完全去否定江见臣的观点,但他也很难想象自己可能活成江见臣那样。
挑了挑嘴角,季明伦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江凛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