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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下方的海滩上,现在是上午十点钟左右。
伊夫林·希灵登从水里出来,躺倒在温暖的金色沙滩之上。她脱掉泳帽,用力甩着她那一头黑发。这片海滩并不太大。上午人们喜欢聚集在这里,到十一点半左右通常都会有个社交聚会之类的活动。在伊夫林的左边,卡斯比埃罗夫人躺在一张外形颇具异国特色的时髦柳条椅上,她是个漂亮的委内瑞拉女人。挨着她的是拉斐尔老先生,他现在是金棕榈酒店的老主顾了,拥有只有老弱病残的富豪才能拥有的说一不二的权力。埃丝特·沃尔特斯在旁边服侍着他。她通常都随身带着速记本和铅笔,以防拉斐尔先生突然想起什么十万火急必须立刻发出去的业务电报。一身沙滩装束的拉斐尔先生那副枯干的样子令人难以置信,干巴巴的皮肤包裹着他的骨头架子。尽管看起来像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不过至少在过去的八年之中,他的模样始终一成不变——反正这些岛上的传言如此。一双敏锐的蓝眼睛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向外窥视,而他生活中的首要乐趣就是粗鲁地驳斥其他人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马普尔小姐同样在场。和往常一样,她坐在那里织着毛线活儿,倾听着周围的谈话,很偶尔地才会插上一句嘴。每次她搭腔的时候,大家都会很吃惊,因为他们通常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伊夫林·希灵登宠溺地看着她,心想她可真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卡斯比埃罗夫人往她那双修长的美腿上又抹了些油,嘴里还哼着歌。她并不是个话多的女人。此刻她有些不满地瞅着那个装防晒油的小瓶子。
“这油可不像风中花语牌那么好用,”她闷闷不乐地说道,“可惜在这儿买不到。美中不足啊。”说完她再次垂下了眼帘。
“您现在要下去洗个澡吗,拉斐尔先生?”埃丝特·沃尔特斯问道。
“我准备好的时候自然会下去。”拉斐尔先生暴躁地回答。
“现在十一点半了。”沃尔特斯太太说。
“那又怎么样?”拉斐尔先生说,“你觉得我是那种要被钟点控制的人吗?整点的时候干这个,二十分钟以后干那个,再过二十分钟再去干那个——呸!”
沃尔特斯太太服侍拉斐尔先生够久,她已经能采取自己的方式来跟他打交道了。她知道他喜欢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恢复他洗澡时所耗费的精力,因此她才要提醒他时间,让他足足花十分钟来批驳自己的提议,然后他才会默默接受。
“我不喜欢帆布鞋,”拉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