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随意问道,单膝在床前跪下,冷玉般的手握起她纤瘦踝骨,带来一阵冰凉。
挺直的脊背因着上药的动作微倾,沾了酒精的棉球小心的擦过她足底的破损,神色依旧淡漠,却能感觉到他的认真。
刺痛感从足底传来,阮软下意识的想收脚,却被他拽住,修长的指微微陷入踝骨附近的肌肤,指骨凸起,踝上的红痣半压在他指腹下,更显得嫣红。
她咬了咬唇,贝齿碾磨着红润饱满的唇肉,用力到有些发白。
生理性的水雾盈满她的眼眶,潮湿的水汽覆在乌黑的瞳孔上,她不敢看他,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心上沉甸甸的,“……对不起。”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只要两天……”她说不下去的停住,带着些抑制不住的哽咽,“您能不能再等一等我?”鼻音浓重。
她知道她提出的请求有些无耻,等她将一切都了断后,她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到时候不管他要怎样对她,她都会接受……
阮软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眸中含着明显的恳求,抓着床单的手几乎要将它揪破。
迎上她的目光,裴殊言垂下眸子,薄唇微动,“知道了。”
终究是不舍得逼迫她。
他在纱布上最后打了一个结,把东西整理回去。
阮软抓住他起身后要远离的手,一双眼固执的落在他身上,却也不说话,她知道她一定让他失望了——
颀长的身影倾下,冰冷指腹抹过她眼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他指端,呼吸间皆是干净的冷香,她含着泪怔怔的抬头。
他的声线平静,“我等着你的解释。”
……
第二日早晨。
阮软从床上起来,身侧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医药箱放置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她慢慢走过去,踩在纱布上伤口被压迫,有些轻微的痛意。
她在医药箱中取出一些纱布酒精、缝合的针线和镊子,一股脑塞到自己的包里,而后随意换了身衣服就出了房门。
吃饭的时候打听到裴殊言不在府中,她没有接受专车,自己出门在外面雇了辆黄包车,重新回到了昨天的剧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有预感,他们还会回到这里。
她给了车夫一块大洋,拜托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出来。
走到杂物间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指骨在门扉上轻轻敲击了几下,而后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