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幢这样的小楼和小院,住着这个军区的最高首长。这里离办公区并不远,一条林荫南路,然后绕过一个花坛,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办公区了。
别的首长去办公区上班时,总是要坐车的。各位首长在自家吃饭时,司机已将车悄然停在首长家楼下了,只要首长一走出家门,小车马上启动,由警卫员拉开车门,再由警卫员递上公文包,关好车门,小车便轻盈地驶出甬路,绕过花坛,直奔办公区,整个过程也就是三五分钟的时间。
父亲从来不坐车,而是跑着去上班,这也成了军区大院的一景。父亲走出家门时,警卫员早就在楼下等候了,父亲把公文包往警卫员手上一递,便抬脚就跑,警卫员怀抱公文包随在后面,和父亲一直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父亲先跑在甬路,绕过花坛后,开始冲刺,也就是说,在这一过程中,父亲越跑越快,随在后面的警卫员也是越跑越快。这一奇妙的景象成了军区大院一处准时而又流动的风景。每当这时,父亲的样子不像去上班,而像是救火,或者别的什么。
每当父亲达到办公楼前,才止住脚步,等随后就到的警卫员递上公文包,然后步履轻盈地向办公楼走去,父亲忙碌的一天开始了。此时,父亲站在干休所窗前,他心绪复杂地望着窗外。
干休所里的一切都是安静的,这种安静令父亲觉得快要窒息了。在整个上午的时间里,父亲焦灼不安在屋里踱来踱去,副司令这一级别的将军离休后,有许多房间,父亲就在许多房间里转来转去,父亲转悠次数最多的还要数客厅,客厅的茶几上卧着一部电话,那部电话让父亲疑窦丛生,他拿起听筒,听着里面清晰的忙音,随后又把电话放下来,然后仇视地望着那部电话,电话就如处女一样,很害羞地和父亲对望着,不管父亲怎么仇视,它就是一声不吭。
昔日的父亲是多么的忙碌呀,不管是在家还是办公室里,电话总是响个不停,那时父亲的办公室里有三部电话,家里也有三部电话,办公室宽大的写字台上三部电话一溜排开,它们响着不同的音乐铃声,召唤着父亲。父亲有时正接着电话,另外两部也响了起来,然后父亲就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他分别把电话拿起来,冲着话筒先大声地嚷:等一等呀,我一会儿就跟你说。打电话的人清楚地听见父亲忙碌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笑。其实有许多事,本应该由父亲的秘书转接电话,然后汇报给父亲,再由父亲去处理,父亲却用不惯秘书,觉得秘书的角色有些多余,按父亲的话讲,那叫脱了裤子放屁,没那个必要。于是,不管大事小情都由父亲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