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们穿着尖头皮靴,操着一口走了样的,也就是说加以美化了的方言。这些毛头小伙子中将近五分之一的人戴眼镜。有一个人,那是一个瘦弱的几乎很高雅的斯图加特人的娇儿子,戴着一顶漂亮的硬毡帽,举止温文尔雅,却没有料到,那种不寻常的装饰,第一天就引起同学中那些大胆之徒心生恶念,打算以后戏弄他,向他施加暴力。一位细心的旁观者必定可以看出,这一小群从本邦青少年中选拔出来的胆怯孩子的确是挑得很不错的。除了才智中等的——一眼就可看得出他们是注入式教育的产物——之外,其中也不乏脆弱的和倔强的少年,在他们光滑的额头后面可能半睡半醒地保存着一种更为崇高的生活。也许在那些机灵和顽强的施瓦本汉子当中有这么个把人经过这段时间业已挤进上流社会了,已经使他们那些一直是有点枯燥和顽固的思想形成为新的、强大的体系的中心了。因为施瓦本不仅为本地和世界提供了修养高的科学家,而且也足以自豪地具有哲学思辨能力的传统。这传统能力已经多次培育出一些了不起的预言家,也有邪教徒。因此,这个政治上的伟大传统远远落在后面的地区,至少在神学和哲学的思想领域里,始终对世界可靠地施加着影响。此外,自古以来在人民中也还隐藏着对美的形式和梦幻般的诗歌的爱好,因而不时涌现一些并不算差的诗人和作家。
毛尔布隆神学校的陈设和规矩,外表看来,丝毫没有施瓦本的味道。相反,除了从过去修道院时代遗留下来的那些拉丁文名称以外,近来还贴上了一些古典的标签。分配给学生们的房间名称是:古罗马广场、希腊、雅典、斯巴达、卫城,而最后一间,也是最小的一间叫日耳曼。这几乎是暗示,人们有理由要尽可能地使当前的日耳曼现实变为古希腊罗马的幻境。然而这些也仅仅是表面现象而已,实际上用希伯来文名字可能更为恰当。因此也出现了有趣的偶然性:住在雅典室的并不是胸襟开阔、能说会道的人,相反,正好是一些非常没趣的人;在斯巴达室里不是住着勇士和禁欲主义者,而是一小撮贪玩放荡的学生。汉斯和其他九个同学一道被分在希腊室。
当他第一天晚上和九个同学一起踏进那间冷冷清清的寝室,躺上他那张狭窄的学生床铺时,他心里还是有很异样的感觉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大煤油灯,孩子们就在它发红的光线下脱衣,到十点一刻由舍监来把它熄掉。这时孩子们一个挨一个躺着,每两张床铺之间有一只放衣服的小椅子,柱子上拴着那根用来拽着敲打晨钟的绳子。有两三个男孩原是相识的,他们胆怯地轻声交谈了几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