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的气候总算彻底暖和了, 程婉蕴叫人将带毛夹棉的冬衣都收了起来,连门上的帘子、炕上铺的垫子,也换上了轻薄的如意博古纹湘绣。
今儿上书房休沐, 弘晳邀着弘暄来家里写作业。新建的书院虽然已经完工, 但两个孩子都还没正经挪过去住,不像额林珠,为了磨练她管家管人的本事, 要早早给她一个独立的院子,但她也是八岁才搬走。
程婉蕴觉着弘晳如今还小,不如等六岁以后再挪。
实际上, 弘晳自小就懂事乖巧,很少胡闹,他已经白天都在外头读书了,她实际上也不大舍得这孩子出去住,那岂不是就只能早晚请安见一趟了?
程婉蕴便在东暖阁给他收拾了一个书房,那头采光最好, 门窗都是用的透雕四合如意的长窗,她又叫人拆了绿窗纱, 嵌上广州运来的透明玻璃片, 窗下摆一条楠木长案, 窗外栽一丛绿竹,写字的时候通透明亮,耳边还能听见萧萧竹声, 也算雅了, 毕竟苏东坡说:“宁可吃无肉, 不可居无竹”。
她特意选了葱茏苍翠、株型高低有序的紫竹,竹竿还能做成鱼竿和笛子, 据说紫竹出的笋也很好吃。她已经在期待明年紫竹破土而出的笋了。
程婉蕴坐在外间打络子,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如今弘晳与弘暄便一人坐一边,挺直腰板,小手握着笔,一笔一划专心致志地写了康熙布置的大字。弘暄年长,已经九岁了,他一日要写百张了,弘晳则每日二十张就行,就是没写满这个数也没事,毕竟算是学前班幼小衔接阶段。
添银伺候着笔墨,时不时还会出手纠正弘晳写字的姿势。
程婉蕴忽然觉得他在弘晳身边,身上那股死灰般沉寂的味道好似散去了一些,他好像在弘晳身上寄托了一些希望,这样也好,人活着总要有些盼头。
“等会半个多时辰就让两个阿哥起来走动走动,”程婉蕴知道这样吊着手腕写大字有多累,小孩子除了用功还是要顾忌身体与手眼的健康,“等会让大阿哥、二阿哥出去和旺财玩一玩,或是用点点心再回来用功。”
弘晳的奶嬷嬷见怪不怪地应了,弘暄的奶嬷嬷犹豫了会儿才福了身子应下。
里间外间也就搁了道十八扇的屏风作为隔断,程额娘的话弘暄听得分明,他瞧瞧瞅了一眼弟弟,发觉他似乎一点都不吃惊,理所应当一般,应该每日程额娘都是这样交代的。
他甩了甩酸痛的手,忽然生出一点点羡慕来。
嫡额娘对他学习上十分严格,是不会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