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正式给儿子改名噶勒丹策凌,只是每回他回来,阿婉和额林珠都还爱唤他哈日瑙海。
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胤礽起身穿衣,走到毓庆宫的院子里,他微微仰起头,呼出一点白气,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原来他倒下了以后,不仅仅阿婉、叔公、怀靖他们这些环绕在他身边的人没了好下场,就连那样遥远的准葛尔部、连不过在东宫抚育过几年的哈日瑙海,都被算作了太子党受到清算的波及……
哈日瑙海念着他与阿婉的情分竟举部叛清,除了被逼无奈,或许也存着为他们鸣不平的心吧,只是这仍旧让胤礽心情无比复杂,即便是他失势死于倾轧,他仍旧不愿大清再起兵戈。
“爷,已是未时二科了。”何保忠揣着个怀表,躬身上前说。
不能真把老四一个人丢在那儿,胤礽点点头:“走吧,先去宁寿宫,再去户部衙门。”
陪皇太后说了有大半个时辰的话,听闻皇太后如今年老眼花,时常看不清字又认不清人,又让人给皇太后送来格尔芬从西洋带回来的老花镜,是用最好的玻璃磨成的,透亮清晰还轻便,皇太后一戴上就笑了,直夸这东西极好,胤礽这才放心离去。
坐上肩舆一路摇摇晃晃,雪堆积在华盖顶上,时不时便往后滑落一大块,发出簌簌的声响,正好经过御花园里的大湖,落雪声中还有许多笑声,胤礽从伞盖底下往外望去,正好看见额林珠穿着冰靴像旷野的风一般从眼前掠过,哈日瑙海就跟在身侧。
湖面上除了他们,还有十五、十六阿哥,以及胤祥的两个同胞妹妹八公主和十公主,十公主身子弱,小小的女孩儿没下场滑冰,而是坐在湖边替哥哥姐姐们看衣裳,怀里抱着一堆各式各样精美华丽的披风,顺道给哥哥姐姐们拍掌鼓劲。
胤礽死死盯着哈日瑙海,如今的他眉目虽也天生几分清冷,却还是个透净的少年,不似梦中那样灰暗、绝望又冷漠,如今的他望着额林珠时总不自觉露出笑意来,好似雪山上融化的积冰,当然,落在胤礽眼里,便是透着股小狗般的傻气,让旺财借他一条尾巴,说不定已经摇起来了。
哼。胤礽收回目光,心里却还是不得劲,他手痒痒的,从几个月前策妄阿拉布坦在木兰为哈日瑙海请康熙赐婚之日起,他就很想好好揍哈日瑙海一顿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借口,若是无缘无故揍了人,又怕阿婉护短生气,胤礽颇有些进退两难。但他还是下定决心,回头抽个空要狠狠揍……好好找这小子谈一谈。
至少要压着他让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