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块纯黑色的机械表扣在手腕。
她纳闷看他,泪落得更多,像是一只淋雨的小兔子。
宋亦洲淡声道:“不起来吗?”
连织忽视了那只手。
她擦干泪,自己爬了起来,半身不吭就往回走。
有路过的几位中年人朝这边看了眼,纳闷道:“亦洲?”
宋亦洲颔首:“方叔叔?”
“好久没看到你了,爷爷还好吗?”
“身体硬朗着呢,这段时间迷上了太极,天天拉着。”
几个男人哈哈大笑,宋亦洲淡笑回应,无意往外瞥了眼那道匆匆离去的身影。
刚刚那一撞,将连织的脑子猛然撞清醒。
她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匆匆往二楼会所走,每走一步,被泪浸湿的双眼如一汪死寂的潭水,仇恨不甘翻滚期间。
她为什么要跑?
沉希还在二楼包厢里,她活得艳光四射,如鱼得水。
既然上天重给了她一次机会,这次哪怕是死,连织也会将她一起拉进地狱。
连织去卫生间用粉扑擦掉脸上的泪,再涂了个橘色的口红。
化妆品果然是女人最好的伴侣,不过浅浅几笔装饰,她的崩溃和狼狈便悉数隐匿在脂粉之下。
出了卫生间,连织沿着原路寻找刚才的包厢。
却在路过转角时,碰上了在刚才大厅的男人。
二楼包厢如迷宫旋转,他显然也是这个方向。
宋亦洲瞧见她这么短时间将自己拾掇得精致,他显然不懂女人化妆品的神奇作用,眉毛轻微地扬了一扬。
他抬手做了个先走的姿势。
连织也没有谦让,径自往前走。她半分心思都没有分在身后这个男人身上。
房梁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斜拉在墙上,随着越来越靠近那扇门,连织死死压抑胸腔里喷薄的仇恨,抑制住想要一刀杀了宋木熙的冲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上辈子两年的牢狱之灾就是血的教训!
她在包厢门口站定几秒,指甲深深抠进手心,抑制住想要一刀杀了沉希的冲动。
倏忽,一只手臂越过她肩膀,放在了门把上。
她充斥在一阵淡淡的木质香里,瞥见身旁他手腕上的筋因微微用力崩了下。
门推开了条缝。
“不进?”他轻声询问,清冷的声音如颗粒摩挲过连织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