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心软了,却心血来潮按下唱机的开关,结果像掷骰子一样,那首歌决定了我的去留。我死心,却又不甘心。他明明是属于我的,为什么会多了一个人?也许,他根本从来没有属于我,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按下唱机的开关,也是由于恋人的感觉吧?我多么害怕这种常常灵验的感觉?
我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身子爬进被窝里,也把电话机拉进被窝里。
“你还在公司里吗?”我问韩星宇。
他在电话那一头说︰“是的,你已经回家了吗?”
“嗯,你也不要太晚了。”我说。
“已经习惯了。”
他又问我︰“为什么你的声音好像来自一个密封的地方?”
“我在被窝里,这里漆黑一片。”
“为什么躲在被窝里?”
“这儿是我的堡垒。”我说。
心情极度沮丧的时候,我便会这样。不洗脸,也不刷牙,一丝不挂的爬进被窝里哭泣。半夜里醒来的时候,心情会好多了。这是我自己发明的被窝治疗。
“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他问。
“不,只是今天太累了。”
“被窝里的空气是不流通的。”他说。
“放心吧﹗我会把头伸出去吸气。”我吸了一口气,又缩进被窝里。
我说︰“我小时候很怕黑的,现在不怕了。你呢?你怕黑吗?”
他笑了︰“不是告诉过你吗?我那时不怕黑,我怕死。”
我不知道怕死的感觉是怎样的,是不是就像害怕离别?我们曾经害怕的事情,到了后来,我们也许不再害怕了,也没得害怕。
“智力题--”我说。
“又来了?”
“很容易的。你喜欢我吗?”
“嗯。”他重重的回答。
他的那一声“嗯”,好像长出了翅膀,飞过了黑夜,翩然降临在我的肩膀上。
第二天,韩星宇告诉我,我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说着说着,然后不再说话了。后来,他更听到我的梦呓。想是因为太累而睡着了。那到底是我的梦呓还是哭声?我也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