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听的事,真是有意思极了。”
公主跟博迪耶先生说法文,跟琼说英文,跟服务员说流利的土耳其语,偶尔又隔着走道跟一名面带愁容的军官说同样流利的意大利语。
没多久,那位肥胖的法国人吃完了早饭,很礼貌地鞠躬告退了。
“您真是位精通多国语言的人。”琼说。
那张苍白的长脸露出了笑容,这回是带着忧伤的笑容。
“也是……怎么不呢?你瞧,我是俄国人,嫁了德国人,在意大利住了蛮久的,我会说八九种语言,有的说得好,有的说得不好。跟人交谈是种乐趣,您不认为吗?所有人类都很有意思,然而人在世界上只能活这么短时间!人应该跟人交换想法、经验。这世界上的爱不够,这是我常说的。莎夏,我朋友跟我说,有些人真的没法爱的,像土耳其人、亚美尼亚人、地中海东部的人。但我说我不这么认为,我全都爱。Garçon,l’addition(法语:服务生,账单)。”
琼愣了一下,因为最后那句几乎和前面的句子是连在一起的。
餐车服务员赶紧毕恭毕敬地过来,这时琼才惊觉:原来她这位旅伴算得上是位相当重要的人物。
整个早上和下午,火车蜿蜒经过平原区,这时缓缓爬升到土耳其南部山区。
莎夏坐在自己的角落里,阅读、抽烟,偶尔出人意表地说些话,有些话还颇令人尴尬的。
琼发现自己被这名奇怪的妇人迷住了,这人来自很不一样的世界,她的心路历程跟自己之前见识过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既抽离又亲密的混合,对琼有种奇特的魅力。
莎夏突然对她说:“你不阅读……不看书吗?你手上也没有东西在做,你不编织,这点很不像大多数的英国妇女。可是你看起来却很英国人——对,你看起来完全就是英国人。”
琼露出笑容。
“其实我是没有东西可以阅读了。由于交通接驳中断,我困在阿布哈米德,手边的书全都看完了。”
“可是你觉得无所谓?不觉得有必要在阿勅颇找点什么。不,你很满足于光是坐着看着窗外的山,但你又对它们视而不见——你是在看着某样只有你才看得到的东西,对不对?你脑子里正经历着某种很了不得的感情,要不就是刚经历过了。你有件伤心事?还是很值得高兴的事?”
琼犹疑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
莎夏哈哈大笑起来。
“啊,这可真是英国人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