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罪孽深重的人,也该上路了。
天牢,烛火昏暗。
太子陪同圣上来给安王送行。
安王披头散发,手戴铁索,听闻铁门声响,慢慢抬起头,死死盯着门口那道人影,渐渐地,身体发颤,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跪了下去。
“父皇饶命,父皇!饶了儿子一命,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满脸是泪,不住地磕头。
圣上周济民一动不动,低头看着他,唇角抽了抽,却未发一言。
如何饶?
他也自身难保,时日不多了呀!
一道声音这时冷冷响起:“周礼安,你认贼做父,为一时贪生,甘做北蛮人的狗儿子,这声父皇你如何有脸叫出口?”
“你残害忠良,勾结乱党,做尽伤天害理的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安王停了磕头,惊恐地抬起头。
借着微弱的烛火,看清了来人俊美华贵的容颜。
“太,太子……”
太子目光清锐:“没想到我会活下来是吧?”
说着话,他示意李德将带来的吃食摆上。
“今日,是我们父子三人最后一叙,有什么话,什么怨,尽管说吧。”
李德端来椅子,周济民摆了摆手。
太子也摆了摆手,衣袍一撩,盘腿坐在地上。
随后,周济民也摇摇晃晃地坐下。
李德移了两盏灯过来,光线顿时亮堂了许多。
照清了父子三人的容颜,却依旧照不清人心。
安王看到周济民精神不佳,萎靡不振,竟嚷了起来:“周礼仁,你把父皇怎么了?你要弑父篡位对不对!”
太子没理他,倒上三杯酒,自顾自地捻着一杯递到唇边。
见他喝了,安王这才气汹汹地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安王又定定地望着周济民,“父皇,你真狠心让儿子去死?”
周济民闭目。
眼瞎心盲之人,永远看不清形势。
安王冷哼:“二十多年父子情是假,你与母妃的恩爱是假,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
周济民睁眼,有些悲哀:“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朕对不起你母妃,对不起天下,唯独你,朕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朕为了替你铺路,任由后宫血流成河,倘你持守本分,又何止于走到今天,你自取灭亡,天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