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好的,还冒着热气。她应该清楚我从不吃馒头,还带来干什么呢,她肯定是老糊涂了。
我和母亲一起看电视,但屏幕不清楚,雪花子直落,实际上我们只是在听电视说。母亲从不挑节目,我看什么她就看什么。我侧头望望母亲,发现她在打盹。我对她说,你回家吧,天黑了路不好走,又刮风。她立即醒了过来,说,等春燕回来就走。她是怕我跟春燕吵架,这我知道。她曾经把那句老话挂在嘴边,“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这话意思是说,媳妇要经常打,她才能听话。这是说给做丈夫的训世良言。但母亲却对我说,小五你可别打春燕,要疼她,知道吗?母亲叫我快点催她生个孩子,好拢住她的心。我和春燕结婚五年了,没个孩子,母亲很忧虑。她不止一次地叹息,说我种庄稼栽藕都是一把好手,可怎么就在春燕肚子里下不了种呢?我答应母亲说,等过了年,我和春燕就下种。
春燕回来了,我看见她就把电视声音关小了,但她还嫌太吵,我就不得不继续关,一直到我听不见为止。我对春燕说,吃饭吧,醋熘藕片,我刚炒的。她眼一斜,说,吃过了。那我只好继续看电视,我还不是太饿。我瞄了瞄春燕,看见她也在看电视,但似乎又不在看,只是在盯着电视生气。电视画面突然模糊一片,大概是春燕刚才进门时风太大,天线动了一下的缘故。这个破电视就这样,太娇气。这是一台黑白电视,结婚那年买的,现在村里人都看起了彩电,装了有线,能收一百多个台。收那么多台干吗呢?又不能当饭吃。我的意思是,人过得不能太奢侈了。我起身调了一下室内天线,没调好,就到门外调室外天线。我左右转了几下,接着回屋继续调。这时,春燕骂了一句,调你妈×啊调。我好像听见了,但没理她,继续调我的。春燕朝后看了一下,似乎刚发现我母亲在,于是又骂了一句,调你妈×啊调。这次我真的听见了,她在骂我的同时,还骂了我母亲。我看看母亲,她好像没什么反应。
我调好了台,继续看电视,体育频道,一个水上芭蕾节目。多美的舞姿啊,无声的雪花落在水面上,我看着看着,眼泪就出来了。春燕说,怎么尿汁子都掉下来了,一个洗澡的节目就这么感人?母亲也不明白我为什么流泪。春燕上前换了个台。我非常生气,顺手拿起馒头朝她身上砸去。春燕也不示弱,准确地接住了,然后朝我还击。一时间,母亲身陷在馒头的枪林弹雨之中而不知所措,她狠命地跺脚,嘴里骂着,作死,作死。
母亲临走前把那些馒头捡了起来,母亲走后又被春燕一脚踢翻,七零八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