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氏既不敢称“娘娘”,更不敢呼“郡主”,口中便只好道:“今日得您上门,着实蓬荜生辉。”
“我是来瞧我嫂子的。”
龚氏一愣。
南安侯府已经没了,侯爷同那位庶长子还在大狱里,侯夫人至今没有消息,旁人也不敢问起。虽说元檀郡主仍旧做了贵人,可这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底是与南安侯府划清界限了……
这一愣也就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转瞬龚氏便慈和地笑着道:“她养身子的这些日子里,也正惦念着您呢。”
魏妙沁也并不同她寒暄,直接了当地出声道:“那正巧,嫂子住在哪个院子?劳烦夫人派个丫鬟给我领领路。”她话里连半点询问商榷的意思也无,明明是柔和的语气,却是强硬的味道。
龚氏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当下笑道:“多日不见您,还是我陪着您过去,也正好说说话。”
魏妙沁点头应了。
于是连一口茶也没喝,一行人便立即往杜氏住的院子去了。
“还是娘家人呢,却连半点好都不肯施给主子,别人家若是有了身孕,莫说夫家如何小心厚待,娘家也是一样紧张回护。咱们呢?喝个汤都得靠求的,几个丫鬟婆子也能甩脸色,求了也不给……”丫鬟说得忿忿,嗓子眼儿里的悲腔压都压不住。
杜氏一言也不发。
倒是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魏妙沁立在门外,转头瞧了一眼龚氏。
龚氏掐了掐手腕上的珠串,神色不变,只扭头叫住了身边的嬷嬷:“去厨房问问怎么回事……”说罢,这才露出一丝愧色道:“底下人无状,叫您看笑话了。”
兴许是这些日子,好的坏的见得多了,撕破的假面具也多了。魏妙沁竟然从龚氏身上瞧出了几分面慈心恶的味道。
魏妙沁也不出声,抬手径直推了门。
跟在龚氏身边的大丫鬟立即抬高了声音,道:“二姑娘,太太和大奶奶来了。”
杜氏惊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
她那丫鬟也吓得三两下擦干了眼泪,从屏风后头绕出来,埋着头,跪地道:“太太。”
龚氏见她这般低声下气,反倒皱了下眉,径直越过她,道:“二姐儿,你瞧谁来了。”
杜氏愣愣抬头,这才看见了魏妙沁。
魏妙沁的打扮与以往全然不同,杜氏用力眨了下眼,确定了不是梦,这才露出了笑:“怎么,这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