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曾刻意隐瞒,却也不会太过大张旗鼓,还从未有人在我和母亲面前表露过什么。
这时,侍衣女官捧着礼服趋步走了进来。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和母亲一起起身告退。
从皇后的寝殿出来,绕过一汪碧波轻漾的湖泊,便是远香亭。
母亲嘱咐我莫要迟到,接着便先去更衣了。
我本打算在此处消磨些光阴,而后直接从后山前往饮月台,却不期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只见太子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褐色的长发垂至腰间,随风微微浮动。
他正盯着檐角一株将谢未谢的瘦梅,仿佛出了神一般。
我正犹豫要不要原路折返,太子已经淡淡开口道:「过来。」
3
从凛冬至早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太子。
沈暮云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疾,天寒地冻时最是难熬,太子几乎不在冬日召见她,因而我这个陪衬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数月光阴如流水般淌过,太子和上次见面时几乎没什么不同,只是鬓角被消磨得愈加锋利了。
我提着裙子走上台阶,这才发现亭中还置着一盘凌乱的棋局,似是被人挥袖拂过。
我目不斜视地蹲身行礼。
太子也不叫起,他回身掀起长袍走到纹秤前坐下,这才开口道:「沈小姐,陪孤对弈一局如何?」
我微微蹙了蹙眉,却还是恭敬地应了。
犹带凉意的指尖触到冷玉雕琢的棋子,冻得我一个寒颤。
刚要动手收拾一地乱子,太子却伸手制止了。
我心中长叹一声,知道他又要难为人了。
果不其然,太子一面轻轻摩挲着一枚白子,一面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道:「不必复原,你我且试着将乱局复原便是。」
我心中暗骂一声,这棋盘凌乱不堪,一看就是有人肆意发泄过。所有棋子都不在原位了,又该如何复原呢?
晚风柔拂而过,细微的水声轻轻在耳畔荡漾。
我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快速调整到陪上级聊天的状态,接着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棋盘思考了起来。
冷茶瘦梅之下,只余棋子敲打在棋盘上时有时无、时轻时重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我察觉到棋子下落的声响渐渐稀疏。
原是坐在对面的太子停了手。
他静静地盯着我执棋的右手,仿佛十分专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