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医生拿起刀子,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皮肤。这样的场面和切身之痛,我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
我找了一个架子,搭上床单,挡在他跟外科医生之间。
晓宇的脸上紧扣着加压面罩,说话更加困难。我告诉他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点点头,眼神坚定。
我们决定取他溃烂速度最快的那部分皮肤,这样找到恶性细胞的几率会大一些。
我站在床头,告诉他不用说话,如果疼就举手示意,我会让外科医生补麻药。
手术刀精准切下去的瞬间,晓宇举起了手。
我连忙说:「好的,知道了,给你打麻药。」他急切地摆摆手。举手去抓吸氧的面罩。
我按住他的手,轻声安抚他:「很快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他顺势攥住我的手,另一只手艰难的把吸氧面罩扯开一条缝儿:「多取一点儿,我不怕疼,你们给我多取一点儿。」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都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鼻子一酸,答应他:「知道了,放心吧,你专心喘气,要是疼就捏我的手。」
手术顺利结束,外科医生尽力给我们取了一块很大的皮肤。他很担忧,说这个伤口根本没法缝合,也难以愈合。
我说这些都是小事儿,只要诊断清楚,后续就有希望。
这块皮肤泡在福尔马林液体里,隔着玻璃瓶,看上去比实际显得更大一点儿。我举着它盯了很久,这是晓宇最后的希望了。
取完活检的当天下午,我决定给晓宇用超大剂量的激素「冲击」治疗,需要家属签字同意。
姐姐有点疑惑。她曾经跟我说过,省城专家建议试试大剂量激素,但是被我拒绝了。
我告诉她,大剂量激素确实可以暂时缓解病情,但不能起到根本的作用,而且我最担心的是,用了激素以后会让病理变得更加不典型,难以检测出结果。
她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又同意用激素了。
我委婉地告诉她,现在取了一大块皮肤组织,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了。「所以我想把激素给晓宇用上,至少能撑到结果出来那一天。」
姐姐没有再提问题,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沉默地签下同意书。
我已经尽我所能做了全部的努力,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孤注一掷的等待令所有人感到窒息,姐弟俩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有点刻意回避结果的问题。可能是不想再次失望,所以故意表现得不那么期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