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醒来的时候,听见陈由在客厅跟他哥小声说话。“她哪是出去打牌,是跟人家睡觉去了。”徐立一出现,他们就不说了。整个上午,陈由都在联系同学,约好了晚上请客吃饭。趁他哥不在场,徐立对陈由说,你爸不是给你留了套房子吗?今晚住过去吧,在这儿睡不着。后者同意了。
他们来到街上,去他父亲的房子看了看。秋天的阳光普照着小城,寂静而安详。徐立问,上午跟你哥说什么呢?陈由说,商量给我爸迁坟的事。
走在一条很宽阔的街上,陈由说,这是松城的主干道,比北京的长安街还要宽。以前窄得很,拓宽时省上拿不定主意,一直报到国务院才批。徐立笑了笑说,是吗?看上去,街道已初显形状,只是两边还露着一些残垣断壁。说着,他们拐进了一条小巷,陈由指着街对面说,看到那家店面了吗?我哥开的,专门卖小五金。徐立朝对面望去,问道,要不要去看看?不看了,生意不好,快歇了。陈由说。
快走到街尽头的时候,陈由却突然转身,同时也拉着徐立掉头。过了一会儿,他们重新回过头,继续朝前走。她听到陈由说,刚才我看到了那个坏女人。徐立问道,谁?哪个女人?继而,她明白了他所指的“那个坏女人”是谁了。她听他讲过,“那个坏女人”与别人勾搭,最终跟他父亲离了婚。徐立回过头,看着众多的背影,分辨不出哪个是“那个坏女人”。
上了二楼,陈由掏出钥匙,却怎么也开不开锁。敲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了,随即冒出一个乱糟糟的头。陈由进去打量了一下,发现格局已经完全改变了,卧室的床上还睡着一个女人,头发散乱得像只拖把。房间里弥漫着豆腥味。
他问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在这儿住多长时间了?
快一年了,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回答道。
在这儿干什么?
卖馄饨、饺子,还卖朝鲜小菜,都是小本生意。
你知道这房子是谁的吗?
知道,我表姐的。
你表姐叫什么?
叫凤美呀,怎么啦?
陈由没回答他,推了推北面的房间,问道,这个房间怎么开不开?
表姐给租出去了,租给一个师院的学生了。
这时,头发乱糟糟的男人似乎才记起他主人的身份,问陌生人,你是谁?你要找谁?
陈由说,我就是这房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