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也并非没有想到。
但是权衡利弊,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仍是一致认为,哪怕是落下一个“杀官越狱畏罪潜逃”的罪名,只要薛顗仍能活着,一切就都还有挽回了余地。反之,假如薛顗有个三长两短,薛绍和女皇必然彻底决裂。那到时,非但是薛顗仍旧性命难保,恐怕整个太平公主府、整个河东薛氏大族、乃至整个天下,都将生灵涂炭!
今日之薛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跟随父兄一起流亡房州的薛绍。相比之下薛顗对薛绍的了解,早已经远远不如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至少在薛顗看来,他家的二郎再如何过份,也绝然不会干出“犯上作乱”的出格之事来。但是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的心里都很清楚,在薛绍的内心一直长有一片不可触碰的逆鳞。但凡有人敢动了它,薛绍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哪怕是让整个天下给它陪葬。
而其中有一片逆鳞,上面刚好就写了“薛顗”这样一个姓名。
天方初亮,宫中一名快使就到了太平公主府来,专宣太平公主进宫面圣。
这几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太平公主并未妄想过,这等事情能够瞒过她那手眼通天并且疑心病重到无以复加的母亲。
登车之前,太平公主执上官婉儿的手,低声轻语,“即刻起,大小事宜,或许只能全委于你了。”
上官婉儿神情肃重,轻轻点头。
太平公主登车入宫,武则天端坐正殿,专候于她。
见面之时,别无闲杂。母女二人几乎连君臣繁礼都给省了。
武则天开门见山就是一顿炮轰,“太平,你干的好事!”
太平公主含低眉颌首而立,不辩解,不抵抗。
“你竟一言不发?!”武则天勃然大怒,“莫非,只在等死?!”
太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看着她的母亲,“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便是犯了薛郎之大忌。此中必有小人挑唆,母亲万万不可中计!”
“莫非你,只知薛郎有大忌?”武则天拍案而起,“却不知,朕亦有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