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不乏有数十年宦龄的几朝旧臣。一般处罚,不过移除兼职,甚或本职降级,像如此不问青红皂白一律革职,是国朝百年,从未有过的先例。何况春坊与此事本无干涉,完全是受了池鱼之殃。
三省早已无力与六部抗衡,天子而今的诏令,已经无人能够违拗驳回。
处分东宫班贰,与直接处分皇太子无异,如此牵连广泛,则比直接处分皇太子还要严重得多。按照道理来说,皇太子必须当廷谢罪,自请处罚。而在面色铁青的皇太子行动之前,一个面色比他还要难看数倍的人,首先口吐白沫,骨董一声栽倒在了朝堂之上。
定权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已经二度昏厥的礼部侍郎,詹府詹事傅光时,代皇帝下令道:“扶他下去。”
卫士将众人看来毫无格调毫无出息的傅光时拖出,皇帝举手制止了欲图出班的皇太子:“不急。”
陈谨接着宣布了第三道召令,言因边事不宁,国家不安,抱未雨绸缪之念,为保都中稳定无虞,令枢部与吏部商议章程,于即日起整顿上直十二卫及二十四京卫。
圣意也再清楚不过,虽然处决了赵庶人,但天子对皇太子的戒心和疑心并未卸除,甚或加剧。
革东宫班贰和整京卫的圣旨连珠同下,中无间隙,看来事小,皇太子却尴尬异常。不谢罪固属不臣之举,谢罪无疑是昭示众人此二事自己皆脱不了干系。他略微迟疑,终选择仰首倨傲,无所表示。
皇太子为皇帝猜忌至此,仍做出这种无礼挑衅的举动,终使满朝的正人君子忍无可忍。衣红腰金的都御使出列道:“陛下,皇太子无视陛下亲亲厚意,承旨挟私,滥刑追比至宗室死亡,实在有污天子宽和圣名,臣请陛下以忤旨处分,以为天下为臣子者戒。”
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数年来早已看皇太子不顺眼之至的道德鸿儒们,因有人牵头,突然群情激荡。或言皇太子不安本位,倚靠天子信任预权涉政;或言皇太子不修德行,举止轻率,赠带一事即无赵庶人攻讦之情,亦非储君当做当为的正当行径;或言前月天子发敕长州,听闻皇太子居然同具书信,有干涉大政之嫌;或言皇太子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实难为臣子楷模。
朝会的本意是宣召赵庶人的罪行,而形式居然全然反转,似乎被谤讪被诘告的储君才是真正的十恶罪人。
实际上早已沦为秘书郎的尚书令杜蘅站立无一语,天子直隶的吏枢刑礼户工官员站立无一语,与无一语回护之意的皇帝一道,默默注视着众矢之的的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