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爱好崇拜或蔑视一本书,这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可是您不仅是位热情的年轻读者,如您信中所言,您还是我年轻的同行,刚开始您的写作生涯,一位热爱美和真的青年,受到召唤,要把光明和真理带给人们的青年。我认为,允许一般读者做的事,写作的人是不允许做的,他不应该毫无保留地崇拜他喜欢的作者和作品,甚至以他们为榜样。您爱我的书,这当然不是过错,但是您的爱缺乏批判性,也缺乏衡量的标准,这对您,对一位文人,起不了多少促进作用。在我身上您见到了您心目中的自己,认为我值得您模仿追求:在我身上,您见到一个真理的斗士,一位举着火炬的英雄,一个热血沸腾的光明使者,甚至就是光明本身。而这不仅仅是夸张,是幼稚的理想化,还是根本性的迷失和错误,您很快就会明白的。对于普通读者,书本没有多大的重要性,他对作者要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们不必在乎,这就像一个一辈子不会去建造一所小房子的人大谈建筑学一样,都是空谈。但是一位满怀理想主义、或许不自觉地也满怀野心的青年作家,当他热情洋溢地喜爱某些作家,对那些作家的书、对文学的想像有根本性的错误时,那就有害了,他就有危险性了,他可能造成伤害,主要是会伤害到自己。因此,我不用一张明信片回您友好而感人的信,而写下这些话作为回信。作为未来的文学家,您对自己、对您未来的读者都应有责任心。
您把您喜爱的作家当成英雄人物,当成光明的使者,您自己也想成为这样的作家,我不喜欢这样的英雄形象。我认为他们过分美好、过分空洞、过分诉诸感情,特别是,他们过于西式,我认为不大适合在您东方的土地上成长。
一位唤醒您、带给您认知的作家,并非亮光本身或是举着火炬的人,他最多代表一扇窗户,亮光可以通过这扇窗到达读者那儿,而这与英雄主义、高尚的意愿以及理想的政纲没有丝毫关系。他的功绩仅仅在于他是一扇窗户,他不挡住光,亮光射入时他不会关闭。如果他积极想成为一个高尚的人,成为人类的救星,那么很可能正是这一愿望会使他跌倒,阻止他让亮光透过。高傲或者极力追求的谦虚都不该是指引他或推动他的力量,这力量只应该来自对光的爱、对真实的开放、让真正的东西有穿过的可能。
其实没有必要向您提起这种看法,因为您不是没受过教育的人,也不是被教育坏了的人,而是禅宗的信奉者,您有信仰,对于能够教会人让光进入、教会人在真理面前保持安静的心灵学说有一些概念。这样的学说是很少有的,它的引导会比一切西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