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成就世界大事的人破坏了。亲爱的彼得,如果我们两人谈谈我们对创造世界历史者的意见,那一定是一场精彩的二重唱,可惜这样的音乐不适用于你六十岁诞辰的庆祝会。
从前的人写不出东西就咬着鹅毛笔头,往往能找到灵感。如今的墨水笔,既硬又贵,今人已不时兴咬笔头了,否则此刻正该是我咬笔的时候。现在我只好继续写下去。自从我接受了为你写贺词的任务,我就碰到一个问题,我问自己,是什么原因使我对你敬慕有加,是什么特殊的色彩使我们的友谊有别于我其他的友谊。二三十年前,我还醉心心理学时,没有机会提这问题、回答这个问题,那时,我们还未相识。我们是在战争爆发前两三年认识的,那是我最后一次短期到德国去,我们见面,成了朋友。当时你作为老菲舍尔的接班人,以骑士的牺牲精神和战斗勇气管理出版社,你的处境虽已经不妙,不过相对而言,事业可说鼎盛。我们所想相同,可是未曾谈及你将遭遇到的战斗和牺牲,那是你骑士般的忠诚必然的结果。不过,那时你对恐怖统治方式和意识形态已经非常反感,可说是抵抗运动的外围分子。我一定预感到你将受到考验和磨难,因为在埃尔森我们第一次会面时气氛非常美好,而我却有些为你感到忧虑,心中产生了同情。我的担忧和同情不是没有理由的,几年后你在希特勒的监牢和集中营的魔域里的经历就是很好的证明。当你死里逃生得以从地狱里出来时,你已受尽折磨,健康尽毁,而新的考验和磨难接踵而来,到如今你还没有摆脱这样的日子。现在的情况更严酷,因为你面对的并非敌人,而是以前的朋友,大多数老友背离了你,甚至以怨报德。这一次,我至少有机会支持你,有机会表示我对你的忠诚。
纳粹时代我们有别的忧虑,有些事虽非大事,甚至只是芝麻小事,我们也不能在信件中提起,不能让纳粹的信检看到。当时的纳粹虽然非常厌恶我这人和我的书,但他们并不想正式禁我的书,也不想开除我的国籍。但我老早已不是德国公民,而我的书虽在官方不欢迎之列,却有一定的读者群,那是纳粹还不愿冒犯的一些人,另外,书也卖到国外,可以为权势者带来些微外汇。所以他们只是经常让报刊和书店明白我多么不可取,但当书店以会心的微笑从桌子底下拿出我的书出售时,纳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他们也有别的法子施加压力:他们不欢迎的书重版时不批准纸张。于是收集了我“一战”期间一些文章的《沉思录》便消失了,有一些该重版的书出现了莫名其妙的问题。多数问题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