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也不看我,只是平静的盯着阿政,脸色严肃,半响,她才缓缓开口道,“哀家听说,青凰还在甘草宫受过伤,伤疤至今未痊愈,可有其事?”
甘草宫……那是许久之前了。不成想此刻被祖母问出来,我只心虚的低下头,诺诺到,“是。”
“多久的事了?”
“是……是青凰刚入咸阳宫不多久。”紧张之余,我说话亦有些结巴起来。
闻言,祖母终于动了动,视线从阿政身上转移至我身上,多了几分心疼,“给哀家看看伤疤处如何了。”
我面色大为窘迫,红着脸,愣了半响,直至祖母催促,方才不情不愿的松了衣袍,卸下半边衣,露出肩头伤疤来。
疤痕并不是很大,却十分明显,因着是剑入骨三分之伤,即算是结了痂,经历了一年的时光,却也未能散去曾经流血的证明,只寸许长半小指宽的伤口,光滑而微微鼓起。
祖母拉着我的袖子,我听话的蹲伏到她身侧,她只将我拉着坐在她身侧,伸手抚了抚那道疤,满面心疼之色。
初春虽冷,却也因着这一阵抚摩而格外温暖。
身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粒子,祖母叹了口气,方回眸直视阿政,面色再度威严,“看看,这是你的结发妻!自打年满及笄,便跟随了你,她满怀着自己最美好呈现在你身侧,可瞧瞧你,你都做了什么事!”
祖母的声气儿渐渐高了起来,脖子都粗了几分。
“将将进了咸阳宫的门,便被甘草宫那个女人弄伤了!”祖母颇为愤怒的骂道,“你有心尖尖上的人,爱她护她,哀家不阻你!可你是否想过,你将人家姑娘捧在心尖尖上,青凰亦将你捧在心尖尖上!她受了这么多伤这般委屈模样,却都不曾告诉哀家半句!”
“赵胥只是个做下人的,且看不下去,你怎的狠得了心,这般对她?”祖母说着,拍桌而起,只将茶水都洒了办桌。
我噤声不敢言语,祖母却上前拽住阿政,将他拉近更向前了几分,直指着我的肩道,“且看看你是怎么伤她的,你且给哀家好好看看!”
“伤得又岂止是肩,更是这儿!”祖母说着,纤瘦的手戳住了我心的位置,我仿佛随着那一戳,心都紧紧地抽了一下:疼得很。
我莫名的留下泪来,打进咸阳宫起,受过的委屈有过的辛酸,如大水决堤般狂涌出来,瞬间连呼吸都被堵住,喉头哽咽开不得口。
只是拽着祖母的衣襟,含泪而视,不愿她再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