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生了个女儿,再一打听苏姨娘竟还关着不曾放出来,苏姨娘的哥哥嫂嫂晓得捞不出什么来了,干脆扔过头去,只亲娘还念叨两声,可她再念叨也无用,少了女儿这个进项,她还得四邻八里的收衣裳浆洗才能过活。
儿子媳妇非但不管她,还要搜刮她的钱当嚼口,她这回晓得女儿好了,原来得着几百来文也要拿出来,如今却晓得藏,总归不能露出富来,吃了顿肉还得藏到别人家里,那不知道的都说她苦,那知道的却说她这是报应,卖了女儿吸她的血,这回报应到她身上了了。
反是那姓周的木匠家里越过越好了,手艺人什么时候都不差一口吃的,见她模样着实可怜,也买些个点心给她,这时候才觉着好,说什么都晚了。
苏婆子自家没脸,儿媳妇倚着门帘看见了,歪着身子调笑:“娘可是真走了宝,妹妹要是家来,这么身皮肉还没个好受用的。”
说的周木匠臊红了脸,等了这些年,再浓的心思也都淡了,这会儿家里预备着给他说亲呢,对家也是手艺人,家里女儿模样生的平平,却有一手针线活,娶进来就能当家。
苏婆子拿了这包点心,跟媳妇又吵一架,这回媳妇的枕头风厉害,作了个主意,把这个老娘卖掉,卖出去专给人帮佣。
苏婆子还有个能造汤水的本事,原来在颜家就是厨房上的一把好手,虽年老了些,价钱贱些也还是有人肯要的,两个合了意,拉她去卖。
苏婆子死活都不肯按手印,咬得嘴唇出了血,那买人的怎么还肯定契约,苏家那两个见老娘怎么也不肯,干脆趁她躺在床上,把房子给卖了,卷钱跑了。
那女人还有道理,鼓动着苏大郎离了金陵城,买一条船来,吃住都在船上,就做这船上的营生,见着肥客唱仙人跳,以色勾得他心动,行到偏僻处行事时,苏大郎再跳出来拿个正着,再不愁赔不出银钱来。
上回来的时候苏婆子已经流落到栖流所去了,明沅把这事儿瞒得风雨不透,原想着让苏姨娘慢慢知道,有了这桩事,她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可明沅这里哪里有那许多银子能帮她置房子,帮补些便罢了,真拿个二三十两给她典屋子住,纪氏头一个就不答应。
她虽没见过苏婆子,可看小莲蓬那样儿也知道她此时定是落魄很了,让小莲蓬一月给她一吊钱,算着食宿也是有余了。
所幸还有租屋住的,她受了这番苦楚,深悔当初听了儿子媳妇的话,可再哭也无用了,住在租屋里头几日,身上倒是不缺钱,可看别个俱是拖家带口